一声“你好!”。
有人说了声“你好!”。
狗,看不见,都在远处,但他们嚎叫着。
一个男人从我身后沿着上游河水最深的地方走了过来。河面平得就像一条玻璃路。四周全都是冰。他说:“嗯,你看起来可真可爱,不是吗……”圣诞节的天空飘在他的头顶上,蓝得就像绣线一样。
回声·劳伦斯:他俩不知道我看见了,但我在后座上的确醒了过来,看到射手亲在了老驴·纳尔逊的嘴唇上。射手说:“好了,现在你也感染上了。”
老驴说:“最好这样,我可不想再干这种事儿了。”
艾琳·凯西:那个男人伸出手来拨弄着我的毛衣袖子,而且他还说:“真漂亮,不是吗?”
我朝后退了一步,手紧紧地攥了起来,把那枚金币裹在了拳头里。我把金币就这样藏了起来,免得金币成了他的。然后我冲着蒲草丛扬了扬脑袋,对他说:“先生,有野狗。”
他的眼睛和嘴巴都只是做了做样子。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比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时候还平淡。那个男人的手指插进了绣在毛衣上的纱线,他还说:“放松点儿。”
我对他说:“别这样,先生。”我还说,“别拉了,求求你了。”
他使劲地朝着自己那边拉扯着我的袖子,劲大得让人听到肩头的接缝都裂开了,一根线啪地响了一声。他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抓着那枚硬币,掩藏着它,保护着它,这样我只能腾出一只手。我的鞋在冰面上打着滑。为了保护好毛衣,我朝前凑了过去。我一边走,一边说:“你会把它弄坏的……”
老驴·纳尔逊:你不知道关键就在于狂犬病吗?
艾琳·凯西:那件毛衣,白纱线织得就像一张网。一张腈纶蛛网。他的两只手全都缠在了我的毛衣上,手指埋在绣花和针脚里。他一下跪在地上,他的重量把我也一并拽倒在了地上。我把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把身子扭到了一边,躲开了他一团又一团幽灵般的气息。他直挺挺地滑倒在了脏兮兮的冰面上,结果把我也一起拽倒了。我们俩纠缠在了一起。
狗在周围的草丛里叫唤了起来。那个男人把他的嘴唇噘成亲嘴的样子,说:“嘘。别出声。”他的心在外套里跳动着,我的心每跳动四下他的心才重重地跳上一下。
他的眼睛朝着那片狗叫声转了过去,是那群狗,我跟自己说他这是在救我。我没事的。他只不过是抓住了我,把我拽倒在地上,好保护我。他听到狗群过来了,他想要我俩都躲起来。
狗叫声小了下去,沿着河岸走远了,可他的手指仍旧缠在我的毛衣绣花里。他看着我,距离近得只能看到我的两只眼睛。他的眼睫毛扫着我的睫毛,他还说:“你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老驴·纳尔逊:狂犬病毁了你的端口,这样一来你就没法再继续强化高峰体验了,不是吗?然后,你不就可以随便闪回了吗?
艾琳·凯西:我记得当时自己尽量屏住呼吸,因为每次我呼出一口气,他就在我身上压得更沉了,让我吐出来的下一口气就更微弱了。我的五脏六腑都被压迫着,越来越小,到最后就有很多亮闪闪的星星飞旋在我的眼睛里。在蓝丝绸般的天空里。
他说:“我一直在留意你的垃圾。”
我记得长长的毛衣袖子,它们全都缠在了我的身上,包裹着我,紧得就像电影里那些疯子穿的衣服一样,好让他们的手臂没法活动。而我的呢,我的每一根手指,都被缠得很不一样。
他说通过查看我的垃圾,“我就知道了你上一次月经是几分几秒结束的”。他还说我将怀上的孩子——就在此时此刻——是个男孩的可能性有多么大。他会成为一位国王——是说那个男孩。一位皇帝。一位天才,他将让我变成有钱人,让我凌驾于所有女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