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7年11月18日(丁亥辛亥丙辰)
身为六虚门现存资格最老的师祖,蒋老头也算是骨头终于熬成油。当初听叶荣说起时,他在当年堪堪能算作是功力平平;但是数十年过去,我现在全力一搏都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我能够判断蒋老头昨日也负了伤,但我更能够判断那点伤对他来说实在不算多大回事,最多算是我能借机破开世象的道识暂时散乱。
倒是我自己,本想两败俱伤地全力一搏,不想蒋老头没甚事,我却伤得晕头转向、一塌糊涂,以至于一气打坐到今日下午才算恢复过来。
打开手机见有任建和柳静宜的来电提示,我赶紧先给柳静宜回了过去;柳静宜说一句让我等着便挂掉电话。
…………
我喝着柳静宜买来的菜叶粥,她则褪去外套开始收拾房间,嗔道:“怎么不开空调啊?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我嘿嘿笑道:“我这身体比北极熊还耐寒,不需要。”
柳静宜瞪我一眼,打开空调,说道:“哪头北极熊会喝茶就喝得吐了血?”
我讪笑道:“那是因为它不喝茶,一喝保准比我吐得还厉害。”
柳静宜白我一眼,说道:“你就一张嘴!昨天是谁连车都没力气开,还让我送回来?”
我强辩道:“你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我们习武之人,昨天是有点不舒服,可今天不是照样生龙活虎?”
柳静宜再白我一眼,将我上下打量,关切道:“真的没事?”
我为了让柳静宜放心,当然也有一丝要面子的想法,二话不说暗提道气便在房间内接连三个后空翻,唬得柳静宜连小爷都叫了出来,喝斥我坐在椅子上不准乱动。
我喝完粥,柳静宜仍在忙前忙后;看着她苗条得有些单薄的身影,我心下有些黯然。
半晌,我问道:“昨天我回来后禹家兴有没有再找你?”
柳静宜正在拉扯窗帘,闻言突然一愣,轻声道:“没有……后来打过电话,说是他找过他爸……”
我急道:“结果怎么样?”
柳静宜停下双手,静静地站立片刻,突然转过头来笑道:“我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禹叔答应帮忙了,昨晚还和刘叔一起到了我家,说好明天一早就把证明交给检察院。”
我瞠目道:“不会吧?禹家兴真的说要当和尚去威胁他爸?”
柳静宜摇摇头,轻声道:“具体经过我不知道……不说这些,反正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我妈今天笑得嘴巴就没合拢过,而你……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我迟疑道:“我倒没什么,可我总感觉这事有些反常啊。你没见着禹作贵那天是怎么教训我的,但你应该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说穿了一帮人都得顶风险,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险,但这利益交换不对称啊。”
柳静宜抿嘴走到我面前,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把下巴撑在我头顶上,轻轻说道:“你们律师总是疑神疑鬼的,我们两家交情一直挺好的,帮忙也不一定非得要讲等价交换。别想多了,赶紧去洗洗,身上一股血腥味。”
我昨日那口血喷得是有些灿烂,衣服裤子上都溅得不少;听柳静宜一说,我也觉得满身散发着淡淡的但绝对让人极不舒服的味道,赶紧一头扎进浴室。
…………
我洗了生平最长时间的一次澡,长得让我感觉仿佛进行了一次穿越,穿越到一个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夜晚。
关掉浴室的灯出来,我骤然发现房间一片黑暗,却是重厚的窗帘已被拉得严丝合缝;唯窗前茶几上立着两支通红的蜡烛,吐着小小的火焰。
烛火忽明忽暗,像是深夜在群山远处的两点篝火;投射在墙上的不成形状的各种黑影,让我有一种置身在山洞的恍惚。
我瞪大眼睛侧首一看,脑子立即有些发懵,一种因心跳过速而至全身血液都挤上头顶的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