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晴走得很慢,只不过她走得地方很偏,所以左云追得再快,因路线不同,她很难追到她。
几乎在左云刚走没多久,她们的雅间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吴达敲得很克制,萧逸然站在吴达一侧,捏着一条巾帕捂着嘴,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只是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吐了。
敲了半日,吴达道:“里边没人,应该也不是这间,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不,”萧逸然道,“就剩这间了。”
方才问过来的几间,要么无人住,要么来开门的房客不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就是拖儿带女的两口子,萧逸然觉得他们都不像。
现在叩响得这间,掌柜说是一对年轻主仆来入住的,小姐虽戴着面纱,但是一双眉眼实在标致,掌柜用浮夸的字眼说,魂都快被摄走了。
这句话,给萧逸然惹得心动,越发想看看,两次出手相救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又敲了一会儿,门内没有半点动静。
吴达将耳朵往上贴,道:“里边兴许没人。”
“跑了?”周记道。
萧逸然手肘轻轻击打过去:“什么叫跑了,又不是作奸犯科之辈!”
“那,她们走了?”周记说道。
吴达的手掌忽然一用力,结果发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门推开了。
“门未上栓,”吴达道,“里边果真没人。”
窗扇微微敞开,晚风拂面,带来一股清雅花香。
“好香。”萧逸然低低道。
吴达走去桌旁,低头点灯,望见桌上留下的碎瓷片和焚烧过后的纸片,他看向萧逸然:“萧兄,看来你说得没错。”
萧逸然伸手拾去桌上的碎片,一块一块拼搭。
最后,他从袖中摸出一块小巾帕,将小巾帕层层揭开,里面躺着一块带血的白瓷碎片。
他指骨分明的长指夹着这片碎片,轻轻放在拼搭好的空缺处,大小完整,完全吻合。
萧逸然一笑:“正好。”
这时一顿,他的目光若有所感,低头朝地板看去。
一张还未烧净的纸片落在地上,萧逸然过去拾起,纸片上只有两个字:
这两个字大气飞扬,又不失秀气,拓跋有力间精致沉静,实在漂亮!
周记凑过来,萧逸然看了他一眼,将这片纸收起。
他借着烛火望向窗口,刚才这位小姐,就是倚着窗畔垂眸的吧。
楼下的掌柜说,她姓云。
云姑娘,云小姐。
这个姓,轻盈白净,真好听。
萧逸然扬唇笑起。
汤东衙门跟前空地上的这些碎尸残块,在等了一夜一天又一夜后,才开始打扫。
这一夜一天又一夜的时间,是留给家眷亲属邻里们来认尸的。
两天过去,现场还残留许多尸体,这些尸体要么是赶路至此的路人出来看热闹,遭遇了无妄之灾,要么是孤儿,又或者,是全家都惨死在此的。
这些尸体全当无主,被大扫帚扫到一块,用一口口大桶装好,再用板车推出城外十里远的乱葬岗里,直接往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