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约莫半分钟,亦天见赵采冰仍然不说话,终于忍不住了,正要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怎知话没出口,赵采冰忽然“啊”的叫出声来。亦天吃了一惊,把要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定了定神,只见赵采冰瞪着眼睛,脸上充满恐惧的表情,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异常可怕的事情。
“怎么啦,赵阿姨?”
赵采冰没有答话,只是不住地摇头,同时在不断喘气,那表情,那神态,竟跟发起病来的陶妍琴有几分相似。亦天心中蓦然一寒,后退了一步,喝了声:“赵阿姨!”
赵采冰被他一喝,脑中一震,忽然清醒了过来,愣愣地望着亦天,一副茫然的样子。
“你刚才怎么啦?”亦天见她神色转和,似乎恢复了正常,心中松了口气。
“我……我怎么啦?”
“十五年前,富焱、阮廷、陶妍琴和你老公卓千枫,他们四人在悬崖边干什么?”
“啊。”一听亦天提起这事,赵采冰的神情又紧张起来。
亦天穷追猛打:“到底怎么啦?”
“我……”赵采冰闪烁其辞,“我刚才是在胡说八道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唔?”
“真的,我是在做梦。”
亦天当然不相信,她认为赵采冰刚才说的全是事实,只是说了一半,忽然觉得事关重大,不肯再说。她既然不肯再说,亦天再问,也问不到什么了,于是改口又问:“顾元真呢?他到村里来干嘛?后来他怎样了?”
“我……我……”赵采冰一连说了几个“我”字,忽然脸色一沉,语气一转,“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你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好了。”
“哼!”
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这对亦天这种好奇心极强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呀。亦天愤愤地盯着赵采冰,真想把她抓起来,扔下悬崖……
扔下悬崖?亦天心中一颤:十五年前,一个三十来岁,名叫顾元真的男人来到了宁山村;十五年前,富焱、阮廷、卓千枫和陶妍琴四人聚集在悬崖边……难道……
亦天眼珠一转,心想:“顾元真掉到悬崖去了?是富焱、阮廷、卓千枫和陶妍琴把他害死的?”毕竟一提到“悬崖”两字,人们最先想到的情景就是“掉下悬崖”了。
念头在脑袋中一转,亦天一路想下去:“顾元真被富焱、阮廷、卓千枫和陶妍琴逼到悬崖边,掉了下去,这情景刚好被卓千枫的老婆赵采冰看见。顾元真大难不死,现在回村里来找当年害自己的人报仇?或是顾元真已经死了,现在他的亲人回来为他报仇?这么说,凶手当真是村外的人?”
顿了顿,亦天又想:“他们四人为什么要害死顾元真呢?难道他们四人相互勾结,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被顾元真发现了,因此杀人灭口?”
他思及此处,心中骇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杀人?走私?抢劫?这宁山村的居民们,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这宁山村,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回过神来,见自己已经走到村长富焱的家附近。富焱已经死了,现在只有顾绮雯一人在家。亦天想着,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走到门前。
当时是上午9时48分。
“格格格!格格格!”亦天轻轻敲着门。好一会,门才打开,开门的是村长富焱的妻子顾绮雯。她两眼又红又肿,目无表情,那自然是还在为丈夫被害而伤心难过的缘故。
“顾阿姨。”
“嗯,亦天,怎么啦?”跟初次见面时一样,她的声音很小,很温柔,只是这回还带着一丝悲伤和痛苦。
“你……”亦天望着悲痛欲绝的顾绮雯,一时竟想到安慰的话语,“顾阿姨,别太难过了。”
“嗯。”顾绮雯微微抬起头,“你找我有事?”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关于村里的居民的一些事。”
“打听?”顾绮雯秀眉一蹙,“我……我不太清楚。”
“我想问,原希晨他……”
“对不起,”顾绮雯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想说话。”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着用平静的语调说话,然而亦天能感觉到,她的话中流露出了悲伤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掩盖不了她内心的难过。
“顾阿姨!”亦天又把刚才对赵采冰说过的话搬了出来,“杀害陶妍琴、阮雪冰和你老公富焱的凶手,很有可能还躲在宁山村附近,甚至,凶手本身就是村里的人。你知道么?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必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才能把凶手揪出来。”
他本以为这样一说,顾绮雯心中恐惧,必定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怎知顾绮雯一听“富焱”两字,想起亡夫,两眼一湿,情绪稍微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说:“凶手是谁跟我无关,能把凶手揪出来又怎样?替我丈夫报仇么?能报仇又怎样?我丈夫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凶手要来杀我,就尽管来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呜呜……为什么……把我也杀掉好了……呜呜……”说到后头,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她的眼旁不断滑落,缓缓而下,直到下巴,留下了几道泪痕。
亦天听她说得如此伤痛悲惨,心中酸楚无比,喉头一酸,几乎要跟着她哭出来。是呀,人死掉了就一了百了,却留给活着的人无穷无尽的痛苦呀。
“你跟富叔叔,结婚很久啦?”亦天轻声问。他的声音也有些感伤了。
“嗯。”顾绮雯点了点头,情绪稍定,回忆着说:“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我刚到W市来,在一家餐馆当服务员,而富焱则是那家餐厅的大厨,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他那时不到四十岁,长得还挺英俊呢,为人又风趣幽默,逐渐地,我便被他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