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铭大剌剌地迈进院中,轻轻揉了揉微僵的手腕,将文书从袖中取出,晃了晃道。
“赵管事不信,可以自己看看。这可不是戏言,郡守亲自盖了印,三处水运码头暂交我一处。”
赵行接过文书,匆匆扫了一眼,脸上惊疑交织。
他死死盯着谷铭,目光深邃且复杂。
“谷铭,你与我说,你是如何说动他的?这件生意牵扯赵家与外郡的利益,郡守平日保守得紧,怎会轻易将此等命脉交出去?”
谷铭呵呵一笑,抬步走至院内的石桌旁坐下,端起一旁的茶壶自斟一杯。
还未喝入口便淡声道。
“赵管事看轻我了。要动赵家的船只,总得先要一条船吧。我明白郡守投鼠忌器,所以并未贪心,而是只讨了一块‘边角生意’。装得越可怜,他才越能成全。”
赵行愣了一瞬,眉宇间已有寒意。
“谷铭,你当知道,原本我让你试试,不过是探路之举。没料到你竟真让他松了口。”
谷铭眯眼笑道。
“赵管事,你反应怎得如此大?你们赵家做不到的事,怎能说别人也做不到?。”
赵行闻言,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谷铭半晌,终是摇头冷笑。
“你倒做得洒脱,可这生意久经风浪,郡守把你推到前头,不过是让你来挡风避箭。谷铭,这么做对你却是险棋!”
“这您就错了。”
谷铭忽然坐直身子,语气微微冰冷。
“险棋也有赢的可能,前提是先得入局。我入这局,有利郡守,有利赵行兄,也未必没有利于自己的地方。赵管事既然是会局之人,当也明白,有时候愿意出头的棋子,未必是最可怜的一个。”
赵行听罢,脸上震怒渐敛,取而代之的是慢慢的深思。
他将文书放回桌上,语气低沉。
“你此言倒有几分竞争的意图。我不问你盘算了多少后招,只提醒你一句盐道生意不比寻常买卖,其间水深泥泞,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多谢点拨。”
谷铭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起身作揖。
赵行冷冷盯着他。
“你既拿了局,那便做,但出什么岔子,莫求我甘冒天险来救。”
谷铭闻言只是朗声一笑,径自推门而去。
夜风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答话。
“赵管事放心,我谷铭倒擅长催船破浪,纵是险滩,也未必能拦得住。切记,你欠我一个引荐!”
赵行目送谷铭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头莫名一沉。
他站在院门口愣了片刻,终于一甩袖转身,大步回到屋内,挥手点亮灯火。
“来人。”
他沉声唤道。很快,一名仆从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行礼。
“去把主簿请来,就说有要事相商,越快越好!”
不消片刻,赵主簿匆匆赶至,一入门便行了礼,神色间满是困惑。
“赵管事,深夜唤本官来,不知有何要事?”
赵行凝视了赵主簿片刻,才缓缓开口。
“主簿,我让你留意的谷铭此子,今日来了。他那边倒是已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