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都城外七十里,陈军驻扎。
陈军将士个个喜不自禁洋洋得意,大胜而回,军功赫赫,朝廷嘉奖,家人团聚,众人兴奋的难以入眠。
斑斑积雪的大地上燃着一堆堆篝火,大伙围坐谈天说地,聊聊这十个月的惊心动魄,或者在账内,躺着海说神聊,谈谈家里老小勾栏小红。
陈雍账内,诸人散去,留下父子四人。
此时,陈雍以慈父的身份和儿子们聊天:“辰儿出来十个月长高了很多,都快超过你二哥了。章儿这次回去为父给你找门亲,你也十八了。钰儿加把劲,给为父生个孙子。”
陈雍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离家十个月,也怪想念家里诸人。”随即威严的面庞浮出一抹愁容。
纵是枭雄也是百般柔情。
陈雍遣退三人后思考着如何安置陈晴。鲜卑退兵,杀猴,解锦都之危都说明她是一个有鸿才大略的人,可总归是女儿身,想起她出生时的异象,他的眸光莫测。
正月二十二。
寅时末,陈军拔营行向锦都,黑色队列浩浩荡荡。
辰时初,一行铁骑飞出城门,带出阵阵刺骨寒风。
巳时中,锦都四十里。
晴空万里,纤云不染,暖阳高照,远处积着雪的群山绵延到天际,近处光秃秃的白桦稀疏屹立天地间,地上斑驳积雪覆盖枯黄落叶。无风,无鸟,无兽,万物静止,唯有日轮闪着七彩光晕散着热,带给世间光和暖。
远处有齐整脚步声,震动树枝积雪掉落。相反方向有铁蹄踏雪而来,踢飞片片枯黄漫天飞舞。
碧空下,日轮前,雪衣飘舞,墨发飞舞,黑色骏马疾驰而来。七彩日光至背后射出,将雪衣少年与黑色骏马镀上一层白光,就着漫天黄叶,仿似从天而降。
陈军见景驻足凝望。
不几,少年已到阵前,拉缰,马蹄声绝。
少年手提缰绳昂首竖腰,神采飞扬。
“我道哪家美少年这么帅气,原来是我陈家五公子啊。哈哈,阿晴就是好,跑这么远来接我们。”阳光下,陈章大白牙闪闪发光。
陈晴个个打了招呼。
陈雍担忧道:“你怎的瘦成这般模样。”
陈晴立马下马,背脊挺的笔直,自豪道:“瞧,我长高很多了。”
众人看到她眼窝凹陷,眼睛大似牛眼,眼珠黑如黑曜石,嘴唇冻得发紫,深陷的两颊冻的发红,露出的粉红手指瘦如枯枝,分明是一个冻坏了的营养不良的少年。
幕僚们熟知丞相此子甚有孝心,与几个兄长感情深厚,每每凯旋不管烈日高照还是冰天雪地必定出城迎接,随着年岁渐长,出城也越来越远,莫不感慨有子如此,人生大幸。
付珍透过门帘看到陈晴,想着这就是三兄弟都宠着的五公子陈晴。当下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
再细看发现其虽骨瘦如柴,但周身散发的气质却高贵非凡,尤其这双桃花眼,像是潋尽了这万里碧空,璀璨夺目的叫人不敢直视。
陈辰看着她眉飞色舞精神焕发的模样欢喜不已,但看出其掩藏下的病容又怫然不悦:“去车里呆着,冻的不成样子了。”
陈晴付之一笑:“只有女人才呆车里,我堂堂男儿岂能行妇女行径。”
陈雍捏着须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晴。
陈辰自知难以说服她,索性不再言语,只是平静的打量着她。
可是,越打量,他就越发确定她大病过,且目前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于是也就越发的焦急。他诧异着目光敏锐的父亲二哥居然没有看出。他思考着如何将他赶到车上。
诸位大将同僚面露赞许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