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呆在原来的地方,老天爷。”
“它们可不能不管冰。它们可不能不管。”
“谁不管冰?没有人不管!”霍维兹说。他变得他妈的那么激动,我真怕他会把汽车撞
到电线杆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上去。“它们就住在混帐的冰里面。这是它们的本性,老天爷。
它们就那么一动不动整整冻住一个冬天。”
“是吗?那么它们吃什么呢?我是说,它们要是冻严实了,就不可能游来游去寻找食物
什么的。”
“它们的身体,老天爷――你这是怎么啦?它们的身体能吸收养料,就从冰里混帐的水
草之类玩艺儿里吸收,整个时间它们的毛孔全都张着。这是它们的本性,老天爷。懂得我的
意思吗?”他又他妈的把整个身子转过来看着我。
“哦,”我说。我不再往下说了。我生怕他会把这辆混帐汽车撞得粉碎。再说,他又是
那么个容易为小事生气的家伙,跟他讨论什么事情可不是件愉快事儿。“你能不能在哪儿停
一下,跟我喝一杯?”我说。
他并没回答我。我揣摩他还在思索。我又问了他一遍。他是个挺不错的家伙。十分有
趣。
“我没时间喝酒,老弟,”他说。“你他妈的到底几岁啦?干吗不在家睡觉呢?”
“我不困。”
我在欧尼夜总会门口下了车,付了车钱,老霍维兹忽然又提起了鱼的问题。他确是在思
考这问题呢。“听着,”他说。“你要是鱼,大自然母亲就会照顾你,对不对?你总不会认
为到了冬天,那些鱼都会死去吧?”
“不,可是――”“你他妈的说得对,它们不会死去,”霍维兹说着,就象只飞出地狱
的蝙蝠似的,开着车一溜烟走了。他可以说是我一辈子遇到的最容易为一点小事生气的家
伙。不管你说什么,都会惹他生气。
尽管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老“欧尼”还是拥挤不堪。绝大多数是大学预料和大学里一些
粗俗不堪的家伙。几乎世界上的每一个混帐学校都比我进的那些学校放假早。这地方挤得差
点儿连大衣都没法存。可是倒静得很,因为欧尼正在弹钢琴。只要他在钢琴边坐下,便被看
成是件神圣的事,其实老天爷,谁也不可能好得那样。除我之外,约莫还有三对男女在等桌
子,他们全都推推搡搡的,踮起脚尖,想看一眼欧尼弹钢琴时的样子。他的钢琴前面放着一
面混帐大镜子,他身上照着极亮的聚光灯,因此在他演奏的时候,人人都能看着他的脸。他
演奏的时候你看不见他的指头――只看见他那张宽阔的老脸。真是了不起。我不太记得我进
去的时候他正在演奏什么曲子,不过不管是什么曲子,他却真的把它糟蹋得一塌糊涂。他卖
弄本领,傻里傻气的把那些高音符弹得象流水一样,还有其他许多油腔滑调的鬼把戏,我听
了真是厌恶极了。可是,你真该听听他弹完时听众的那阵声音。你听了准会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