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什么都成。只要是描写性的。一个房间。
或者一所房子。或者什么你过去住过助地方――你知道。只要他妈的是描写的就成。”
他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很大的呵欠。就是这类事让我十分恼火。我是说,如果有人一边口口
声声要求你帮他妈的什么忙,一边却那么打着呵欠。“只是别写的太好,”他说。“那个婊
子养的哈兹尔以为你的英文好的了不得,他也知道你跟我同住一屋。因此我意思是你别把标
点之类的玩艺儿放对位置。”
这又是另一类让我十分恼火的事。我是说如果你作文做得好,可是有人口口声声谈着标
点。斯特拉德莱塔老干这一类事。他要你觉得,他的作文之所以做不好,仅仅是因为他把标
点全放错了位置。
在这方面他也有点象阿克莱。有一次我坐在阿克莱旁边看比赛篮球。我们队里有员棒
将,叫胡维。考埃尔,能中场投篮,百发百中,连球架上的板都不碰一下。阿克莱在他妈的
整个比赛中却老是说考埃尔的身材打篮球合适极了。天哪,我多讨厌这类玩艺儿。
我在盥洗盆上坐了会儿,觉得腻烦了,心里一时高兴,就往后退了几步,开始跳起踢蹬
舞来。我只是想让自己开开心。我实际上并不会跳踢蹬舞这类玩艺儿,不过盥洗室里是石头
地板,跳踢蹬舞十分合适。我开始学电影里的某个家伙。是那种歌舞片里的。我把电影恨得
象毒药似的,可我倒是很高兴学电影里的动作。老斯特拉德莱塔刮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着我
跳舞。我也极需要一个观众。我喜欢当着别人卖弄自己。“我是混帐州长的儿子,”我说。
我那样不要命地跳着踢蹬舞,都快把自己累死了。“我父亲不让我跳踢蹬舞。他要我上牛
津。可这是他妈的我的命――踢蹬舞。”老斯特拉德莱塔笑了。他这人倒是有几分幽默感。
“今天是‘齐格飞歌舞团’开幕的第一夜。”我都喘不过气来了。我的呼吸本来就十分短
促。“那位领舞的不能上场。
他醉的象只王八啦。那么谁来替他上场呢?我,只有我。混帐老州长的小儿子。”
“你哪儿弄来的这顶帽子?”斯特拉德莱塔说。他指的是我那顶猎人帽。他还一直没看
见哩。
我实在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我就不再逗笑取乐。我脱下帽子看了第九十遍。“今天早晨
我在纽约买的。一块钱。你喜欢吗?”
斯特拉德莱塔点点头。“很漂亮,”他说。可是他只是为了讨我欢喜,因为他接着马上
说:“喂,你到底肯不肯替我写那篇作文?我得知道一下。”
“要是我有时间,成。要是我没有时间,不成,”我说。我又过去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盥
洗盆上。“你约的女朋友是谁?”我问他。“费兹吉拉德?”
“去你妈的,不是!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我早跟那母猪一刀两断啦。”
“真的吗?把她转让给我吧,嘿。不开玩笑。
她很合我胃口。”
“就给你吧……对你说来她年纪太大啦。”
突然间――没有任何其他原因,只不过我一时高兴,想逗趣儿――我很想跳下盥洗盆,
给老斯特拉德莱塔来个“半纳尔逊”。你要是不知道什么是“半纳尔逊”,那么我来告诉你
吧,那是摔交的一种解数,就是用胳膊卡住对方的脖子,如果需要,都可以把他掐死。我就
这么做了。我象一只他妈的美洲豹似的一下扑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