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依然无力,没有旁人的帮助根本走不了太远,于是他只好将自己的朋友深挖三尺,埋在了这株花下,他决定等腿一见好就赶快将他挪走。
从此忘记此事,忘记一切,连自己所说过的承诺也一并忘了最好,就这样生活下去。
他不知怎地有点想要流泪,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失去了什么东西。
人渐渐的少了下来,本来随着母亲去归宁省亲的亲妹妹宝璐终于得到了消息,兴高采烈地快马奔了回来。
一进门就嚷嚷着跑到了最亲近的兄长身边,扶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笑脸,让他走给自己看……
但不知为什么,就一个恍惚之间,这个小姑娘就无端地伤心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尽是泪水,搀着自己兄长胳膊的双手也松了开来。
“你变了……”她喃喃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尉迟宝光如遭重击,面色苍白,强笑道:“怎么会?……还是阿兄我啊,快过来。”
宝璐摇摇头,像是在拒绝自己心中的感应,上前来继续扶住了兄长的手臂,只是心中却慢慢沉了下去,开心不起来,仿佛也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天色渐晚,尉迟宝光接受了大家的庆贺,吃过的丰盛的晚餐,平复了起伏的心情,躺在了自己的榻上。
他没办法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没办法不去想这张榻上昨天躺着的那个与自己同庚的朋友。
就在那一刻,自己双腿第一次有了力气,他睁开了双眼,却看到了林嘉那双半睁的眼睛,它们已经没有了神采和生机。
就那样不解而又呆滞的看着自己,像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为什么?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他胡乱用榻上的被单卷起林嘉的身体,连同他的长剑、他的一切,送出窗外,自己再努力翻了出去,就在冬日冻结的土地上,用自己从不离身的双鞭挖出个小小墓穴。
将他埋了进去,再撒上白雪,消抹了一切,是的,他知道林嘉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就这样消抹了吧。
他拉起被子盖住头脸,开始想像以后的生活,他要奔跑,要跳跃,要像林嘉那样飞掠,哦,不能再想他了!
不过短短一刻,经历了许多的尉迟宝光终于沉沉睡去,梦中时而纠结,时而开心。
窗外,那不远处的小小花圃里,三尺之下的冻土中,“扑通……扑通……”还有个微微的心跳在继续,只是这跳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就在林嘉的识海中,小天地中的一切都变得虚淡了,山水都好像氤氲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气化而去。
只有与林嘉长相一模一样的黑莲还坐在小小的石案旁边,坐在林嘉父亲小小的坟茔一侧,他蓬头散发,双目通红,甚至嘴边都长出了几枚僵尸特有的獠牙。
他盘膝而坐,头顶一道青白色的剑光连接了识海与经络的联系,这是天皓剑丹所化,它也情知到了最后的关头,瞬间将自己催化为一道连通内外的剑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