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在船舱外呼呼,巨浪拍来,浮起一波一波的水声。
船舱里陈列着简单的渔家木具,几扇小窗开在木板上,窗外天色微微泛白,紫星点点。
晨间海风清冷冰寒,我坐在窗边,没想到越往南去,天空中星星越多,真的差不多快一年没有看过星星了。
“你还不睡么。”桐木菀说道。
我没理她,一直看着窗外。
“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要不就睡吧。”她不悦道。
“我让你说话了么。”我没回头,“我喜欢清净,你太吵了。”
一列六个姑娘,在房中站的笔直,我另外又让他们给我找了十个年轻少年,也站在门外候命。
这样刁难他们,确然不能得到些什么,可是总想着将死之时,至少能恶心一下他们。
我抬手抚着肚子,泡过水的枕头干瘪了很多,如今慢慢干掉,膨胀了一些,庆幸斗篷太厚,遮得严实,这些变化并未被他们看到。
真的像是做梦一样,我的孩子一下子就生出来了,可是他长得什么模样我已记不得了,不知道现在醒了没,哭得厉不厉害,若是饿了,闫贤先生会用什么喂他。
廊道外响起脚步声,房门被推开,一个低沉女音道:“你们还真的就任由她摆布了啊。”
声音略哑,语气有些耳熟。
“你不要进来。”桐木菀叫道。
“你们出去。”女音反道。
我皱眉,转眸看去。
清瘦单薄的人影端手立在门边,灰衣大袍,长微挽,垂落下来的青丝有些枯燥,双目灰白无神,瞳孔很小。
海风呼呼吹入,扬起她垂落下来的头,她冷冷的看着我,唇角勾着缕淡笑。
我问:“你是谁?”
“你不该知道么?”她轻扬眉。
“清婵?”
她双眸变厉:“看来你对我记得深刻啊。无论我换了哪具身子,你都能一眼认出。”
“不是你令人过目不忘,”我淡淡道,“只是你这人有个毛病。哪里肮脏你往哪钻,我稍微猜一猜就猜出是你了。”
“好一张利嘴,”她冷笑,“你又干净得到哪去?殊不知我与谁一伍,最终的目的都不过是你。照你所说,你岂不是万恶之源。”
“贼盗珠玉,能怪在玉身上?”
“玉?”她笑出声音,却没再说下去,看向了桐木菀她们,“打了一日,你们不困么,还不回去睡觉?”
她们朝我看来,我看回窗外,没有理会。
顿了顿。她们转身离开。
房门被合上,少了许多影子,屋内一下子冷清了下来,烛火显得明亮了一些。
“这一日,我盼了很久了。”清婵朝我走来。
“你想杀了我么?”我看着她。
“用不到我亲自动手,”她在对面坐下,“这世上想你死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