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死右派!保卫伟大的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口号声刚落,永远鄙夷地望着赖昌,装出一副很受委屈的怪样子,冷冷地一笑,讥讽地说:
赖昌!我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放了些什么毒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那阴暗的角落,是不是就在你摔掉的那顶臭气熏天的帽子下?那些毒箭是不是就是你光亮的头上的那几根令人厌恶的枯毛?告诉我,你就快点告诉我吧!
大家望着永远的怪样子,看到赖昌气急败坏的狼狈相,个个低下头捂着嘴巴,按着肚皮,嘻嘻嘿嘿地笑过不停。劳昆为了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就大声呼叫,要大家安静,并点名要欧晴揭发永远罪行。因为他知道,她以前暗恋着永远,会前劳昆把抄好的永远言论的字条,塞给了她,要她能通过批判,与永远彻底划清界线。反右派斗争,已经进行了二十多天,谁知道谁沾上了右派的边,谁就坠入了阴曹地府。她过去千方百计纠缠永远,有许多地方牵牵连连,如不快刀斩乱麻,明誓她已与永远断绝了一切关系,那么,灾难就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她承受不起。因此当劳昆把字条塞给她时,她向劳昆表示,坚决站稳无产阶级立场,与右派分子永远斗争到底。可是,她眼里在流泪,心中在滴血:永大哥,我这样做,确实是黑了良心,可我还年轻,我不能为你陪葬,请你原谅我。以前,她斗争别的右派分子,态度坚硬似铁,口齿犀利如刀,可今天她不敢正视永远,好像初次做贼,被人逮个正着,羞愧难当。她双手捧着字条,胀红着脸,呼吸艰难,吞吞吐吐地照着念:
永远,永远,你说,';领,领导外行,百害无益,……**,**独裁,党,党,党国遭殃……
欧老师,看来这个字条的内容你还很不熟悉,念起来实在太艰难了,我就替你念完。永远微微一哂,一口气把材料说完了。接着他长叹了一声,继续说,过去,我们是说过许多话,你对我很热情,我十分感谢。不过这些深藏在心里的话,我从未对你说过,欧老师,不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永远轻声的诘问,犹如震雷,轰得她头脑好像就要炸裂,她蹲下去深埋着头,好像受到惊吓的刺猬,顷刻变成了一个球。劳昆见她如此狼狈,即刻干咳了两声,壮了壮胆子,装出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在桌上猛击一掌,严厉地说:
永远,你真是黑猪子。你还以为你是教导主任、工会主席,可以恃强凌弱,颐指气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今你经五人小组批准,是货真价实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罪不可赦,你只有低头认罪的份,哪有趾高气扬的理。她的哪个字条,是我抄给她的,如果你有种,就冲着我来吧!别胡搅蛮缠,揪着和尚师父抢梳子!
啧啧!如今您是新近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喜马拉雅山,皇帝老子的国舅爷,小人怎么会有眼不识泰山,大水怎敢向龙王庙?失敬,失敬!罪过,罪过!永远皱着眉毛、偏着头,装出一副哭丧脸,揶揄自己说,只是小人还得请教您,既然欧晴所说的材料是您提供的,那么,您又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听见小人说过这些话?
我没有听你亲口说过,但你能否认你没有说过这些吗?劳昆板着卖牛肉的脸,气势汹汹地反问。
小人岂敢否认。只是您刚才振聋发聩的训示,让我记起了一则故事。这个故事说,';庄子与惠子在濠水的桥上游玩。庄子看到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就说,';鱼儿们真是快乐啊!';惠子笑着说:';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鱼很快乐?';既然';不是鱼';就不知道';鱼的快乐';,那么,劳昆,您不是在下,也不是在下腹内的蛔虫,您又怎么能知道在下心里所想的、至今尚未告知任何人的思想?您到底是圣哲,是神仙,还是魔鬼?能知这一切?在您判决我死刑的时候,恳请您揭示这事的庐山真面目,好让我死能瞑目。
永远幽默的话语,滑稽的表情,即刻引发了大家幽幽的笑,嘿嘿嘻嘻的声音从掩着的葫芦似的嘴里不断冲出来,好似喷发的泉水。劳昆的脸,顿时魔幻般地变成烧烤的螃蟹颜色。赖昌见事不妙,一颗心狂蹦乱跳。不过,他到底是领教过几回好汉的教训的无赖,桩子站得比较稳,片刻踌躇之后,就镇静了,连忙出来为劳昆解围。他捶着桌子厉声叫喊:
老师们,安静,请安静!别上了右派分子挑拨离间的当!他放毒箭猖狂地攻击党,还矢口抵赖,我们答应不答应?
赖昌的叫喊敲着了大家最敏感的神经,于是他们又鼓起十二分的勇气,高高举起拳头,跟着赖昌叫喊:
不答应,我们坚决不答应!
第四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中) 20摒除杂念献红心,子矛攻盾铸铁案 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33 本章(。dushuhun。)字数:3549
也许劳昆是魔鬼吧,他不肯回答我的提问。赖昌,你应该是神仙,是圣哲,你就告诉我,我心里想着的那些尚未告知别人的思想,你是怎么知道的?好似暴风雨中翱翔的海燕,不为狂风暴雨、排山海潮所吓退,永远又从容地向赖昌提出这个问题。
这还不容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不张嘴,别人又怎么知道?赖昌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势,轻而易举地随口回答了他。
赖昌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格言,如果硬要用到我身上,就必须改一个字,改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想';。因为我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张嘴说什么,我只是心中想了想。但如果只要心里想一下,没有告诉别人,就可以划为右派,那么,我也同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可以猜想你们昨天晚上,头脑里涌出过许多比我的反动思想,更反动许多倍的特级反动思想。请君入瓮,现在就乖乖地站到我这里来!永远继续调侃说。
你血口喷人!你的反动思想有白纸黑字为据,难道也是我们的猜想污蔑?图穷匕首现,赖昌的光头冒着热汗,头上的黄毛根根竖起,他挥舞着握紧的拳头,像只斗红眼的公牛,声嘶力竭地叫道。
我的白纸黑字在哪里?你们抄了我的家,偷看了我的许多笔记本?笔记本上没有写这些东西呀!是不是你们读惯了无字天书,就是见到别人一张白纸,也能估摸到他的反动思想?啧啧,啧啧,真神啊!你们真神啊!永远摇头晃脑,连声啧啧,似在极口夸赞,实则尽情揶揄。
你老实点,永远!你装什么蒜!这都是你前天晚上,在检讨书中亲笔写的原话,一字不差。永远,你的狐狸尾巴被我们逮住了,现在你还能抵赖么?!赖昌自以为诸葛再世,洋洋得意,指手画脚,逼视着他。接着,在桌上猛击一拳,好像掷出一颗重磅炸弹,定能置他于死地。
赖昌!我写的材料封得严严实实,清楚地写明是呈给党组负责同志看的,你又怎么能看到?永远义正词严的质问。
这还不容易!封材料的只是几张薄纸,又不是钢板!只那么随手一撕,你的反动面目就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赖昌侧仰着头,乜斜着天花板,趾高气扬地说。
卑鄙,无耻!永远眼里忽忽冒着火,牙齿咬得格格响,恨不得扑过去,掐死这毫无人性的东西。
怎么?死右派,你竟敢骂我!你是不想活了?赖昌上前一步,揪住永远前胸的衣襟,破口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我不只要骂你,我还要打你!永远眼冒火星,抡起拳头就要打他。劳昆力大,急忙上前分开了他们。永远怒气未消,仍旧狠狠地骂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