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薛泠去给婆母请安后,便准备出府去侯府在千灵山那边的庄子避暑。
这几日碧月和翠月早就把要带去庄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薛泠去请安的时候,李嬷嬷便和翠月让下人提前装到了马车上。
庄子那边吃食倒是不缺,薛泠喜欢看书习字,带的最多的便是书。
崔钰用了早膳,正打算去大理寺上值,瞧见海棠苑那边的下人正往外抬着箱笼。
他伫在原地,蹙着眉:“青松,去问问怎的回事。”
“是,二爷。”
青松过去拦下了其中一个下人,很快便问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爷,小的已经问明白了。少夫人要去庄子避暑,他们搬的是夫人的行囊。”
崔钰怔了一下,他妻子要去庄子避暑,他作为丈夫,却半点不知。
他不禁想到那日晚上,薛泠提和离时眼底的冷色,崔钰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压塞。
“二爷?”
见他站了许久,青松轻声唤了他一下。
崔钰回过神来,敛了神色:“走吧。”
想来,他是真的伤到薛泠的心了。
罢了,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是亏欠薛泠许多。
薛泠本以为自已今日也能避开崔钰,不曾想从婆母那处出来,便跟崔钰迎面碰上了。
自那晚后,她已有将近四日不曾见过崔钰。
“夫君。”
虽然签了和离书,可和离的事情只有她与崔钰知道。
如今在人前,薛泠自是要装装样子。
崔钰也没想过会碰到薛泠,几日不见,她好似与前些日子不太一样。
薛泠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裙袂上是银丝线绣着的海棠花,那花纹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披风,披风上用淡粉色丝线绣着纷飞的蝶舞图案,风一吹,轻纱飞扬,蝶影翩跹,如梦似幻。
初初行来未瞧见他时,她眉眼间皆是笑意,双眸澄澈清亮,可瞧见他后,她笑意瞬时便淡了下来,看向他时,眼底只剩下疏冷的浅笑。
崔钰只觉得自已心底的压塞感又重了几分,连带着他喉间都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涩然,“泠儿打算去庄子避暑?”
“嗯。天气渐热,城外的庄子清凉,我便忍不住过去贪些凉意,母亲已经应允了。”
崔钰听到她最后那句,便知她误会了自已的意思,想解释,又觉得多余,“如此便好。”
“夫君,时辰不早了。”
薛泠不想与他多说,开口提醒他。
崔钰本还想问她去多少日,也只好作罢,叮嘱了一番后,便带着青松离去了。
薛泠回海棠苑歇了片刻,待行囊装好,她便起身出府。
侯府离庄子那边近三个时辰的车程,出了城外,路上颠簸,马车行得慢,行至午时,也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正午的日头热烈,薛泠只好让车夫和护卫停下,寻了阴凉处歇息用食。
及至戌时,薛泠等人才到了庄子处。
前两日侯夫人便派人向这边管家嘱咐过,薛泠到了庄子,庄子里面的下人早早备好了热食热水。
整日的舟车劳累,薛泠也无甚胃口,吃了几口后便让碧月撤下去。
待她消食后,翠月已经备好热水。
薛泠坐进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身子,她方觉得浑身的疲倦酸软散了许多。
夏夜的庄子外有虫蟀蛙声,并不安静,薛泠在庄子的第一夜却睡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