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崔钰竟然会把这样的词用在她的身上。
她原本想,两人就算是没有夫妻情分,那过去那十二年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是真真切切的吧?
念在那点情分,他也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堪吧?
可她想错了,只要事关陆雨薇,他根本就不会给她留体面。
“我从未想到,钰哥哥有一天,竟会这样想我!”
崔钰已经许久没听到薛泠唤他钰哥哥了,这一声钰哥哥,唤起了他心底的几分柔情,看着薛泠那清泠泠的眼眸里面的失望和难过,他生出不忍:“我知你不想我娶雨薇为平妻,可她——”
“夫君,我可有跟你说过一次我不想你娶陆姑娘为平妻?”
薛泠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自夫君外派归家,第一天便带着陆姑娘跪在公爹婆母面前,说你要娶陆姑娘为平妻,我可有说过一句不可?”
“初一那日,婆母寻我商量将陆姑娘为夫君贵妾之事,我也仍在跟婆母说,我听夫君的。”
“下山归府一旬,夫君夜夜宿在听雨阁,我又可有过半句怨言?”
“夫君就因为听了丫鬟们的几句舌根,就将我认定为那等拈风吃醋、心思恶毒之人。难不成,夫君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从前从不知道我为人?”
薛泠一字一句,句句在理,崔钰张了下唇,却辨不出半句。
可他的眼神,显然还是不信:“泠儿,我知道你爱慕我,待雨薇生下这胎,我便会和你圆房。”
薛泠听到他这话,气得眼睫发颤,她怕自已控制不住,只能低下眉眼,绞着衣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如此,夫君还不快快去听雨阁陪陆姑娘?”
听出了她赶人的话,崔钰更觉愤怒,正想说她这般善妒,却瞧见薛泠偏头侧看向别处,夏衫下那身姿薄弱,浓密纤长的双睫在此时轻轻一颤,仿如那水上破碎的残影,不免让人生怜。
崔钰心头一柔,到底是没再说斥责的话,只拂袖转身离开了海棠苑。
碧月等人见崔钰走了,方才进房间,见薛泠立在那儿身影发颤,李嬷嬷忙过去:“少夫人,二爷不过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您方才又何必与他争执呢!”
“是啊,少夫人,那个陆姑娘,不过是仗着自已怀了身孕,也就是我们夫人心善,若是换了别的夫人,她怕是……”
“翠月!”
碧月适时拦下了翠月的话,没让她把大不敬的话说出口。
薛泠知道嬷嬷和翠月她们是误会了,她自是生气的,却又不是她们所想的那种生气。
她气的是崔钰竟然为了一个陆雨薇,竟然将她看作恶毒妇人,并不是气崔钰为了陆雨薇这般对她。
她不会再为崔钰生气了,早就在她在普济寺高热不退的时候,她就耗尽了所有对他的爱慕。
祖母说得对,她生来就是伯府的娇娇,就算是嫁人了,也该是被捧在手心里面的娇花,而不是一根野草!
崔钰不爱她,她自有爱她的亲人。
她又何必为了崔钰这样的人,将自已的一生,都折在他身上。
她早就想开了。
第二日是十五,薛泠用过朝食后,陪婆母喂了会假山那处的锦鲤,便出府上山。
侯夫人得知昨夜薛泠和崔钰争吵之事,气得午饭都用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