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灵烟和柳大公子】
十三岁的柳思林坐在马车里,掀开车窗帘子探出头来,指着巷子里说道:“去,把她买下来。”
马车所在的大路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瘦弱小姑娘,被一个粗壮婆子拿着竹竿边骂边打。
数九寒冬,小姑娘衣着破旧单薄,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双脚穿着打了补丁的袜子,就那么露在数九寒冬的冷风中。
此刻她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趴在地上,几番想起,可都起不来。
同样是少年的柳南往前走了一步,又愁眉苦脸转回头道:“公子,我知道您心软,可这天底下那么多糟心的破事儿,咱们如何管得过来。”
“快去。”柳思林冷声道。
柳南却接着说:“这么些年,咱这连买带捡的,已经带回去都快上百个小丫头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咱们院子,就是咱整个相府也放不下了啊。”
柳思林听着柳南的话,可视线却一直在那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满头满脸的血,可她却不哭不喊,就那么梗着脖子死死盯着那婆子。
小小年纪,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劲儿:“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给那老鳏夫做妾的。”
说罢,小姑娘还捡起地上的石子,冷不丁地朝那婆子脸上掷去,可却因为手没力,石子只打在了婆子身上。
这一下,招致了比先前更加凶残的毒打和咒骂。
看着这一幕,柳思林眉头紧皱,面色不悦,冷声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见柳南还磨磨蹭蹭,柳思林又对柳北说:“柳北,你去。”
“是,公子。”柳北应声。
“住手。”柳北先喝了一声,随后快步跑进巷子,一把抓住婆子拿着竹竿的手,将她甩到一旁:“这丫头我们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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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马车上,柳思林看着刚被买下来的小姑娘,温声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
“奴婢灵烟,今年十一。”
小姑娘先前被冻得厉害,被打得太狠,此刻坐在温暖的马车里,身上裹着宽大的男子披风,手里抱着暖手炉,仍没缓过劲儿来,一个劲儿地哆嗦。
她的声音在发颤,可整个人却出奇的安静,仿佛刚才被打得那么惨的人不是她。
柳思林仔仔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片刻之后,面露失望,轻轻叹了口气:“不是。”
马车很快到了医馆,柳思林并未下车,只吩咐柳北带着灵烟去治伤。
柳南上车来,语气小心:“公子,您听小的一句劝,您这样年复一年地满大晋的跑着找,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柳思林掀开车窗帘子,任凭冷风打在脸上,目光在街上四下扫视:“我就是想着,万一,她还活着。”
柳南:“公子,那拐子当年说了,相爷也查清了,咱们姑娘已经没了,您如今都十三了,马上要考取功名了,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咱往前看可好?”
柳思林一脸生无可恋:“不想考。”
柳南苦口婆心:“我的公子哎,您是相府唯一的嫡子,您不着急,可您那些庶兄庶弟可都眼巴巴盯着相府硕大的家业呢。”
柳思林语气淡漠:“不想要,他们要拿去便是。”
柳南急得想打人:“您不想要不打紧,小的跟着您饿不死也不着急。可回头相府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头,那咱姑娘以前住的院子,小时候学走路追蝴蝶的后花园,还有您精心维护了这么多年的秋千,到时都得让人拆了去。”
柳思林转头回来,声音冰冷,目露杀意:“我看谁敢!”
柳南:“我看您那庶兄庶弟全都敢。”
柳思林沉默片刻:“明日回京。”
“是,公子。”柳南忙应,随后又劝:“咱以后,能不能不要再随便买人捡人了,家里都安顿不下了。”
柳思林叹了口气:“罢了,灵烟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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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
当年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灵烟,因聪慧沉稳办事妥帖,早已被柳大公子柳思林提拔为了他院中的管事大丫鬟。
这一段时日,柳思林外出办事,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