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炷香时间,朱橚二人驾车到了流民聚集之地。
“少爷,到地方了。”
小猴子勒停马车,掀开马车帷裳的一角,对着朱橚恭声说道。
朱橚闻言从马车上下来,入目景象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废弃的城隍庙外墙上倚着躺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男女都有,但却清一色全是老人,一个年轻人都没有。
要不是看他们身旁放着的是竹篮和柴刀,无甚破碗之物,说他们是乞丐都不为过。
朱橚附身与小猴子耳语一番,示意他先不要将粮食拿出来。
随后向其中一名老者走去,至于为何是这老者,无他,刚好离得近罢了。
“这位老丈,烦请问个路,此地是何镇甸?离应天还有多远?”
朱橚虽然未出过皇城,但也知道在外行走不能把真实意图显露出来,便装作问路的。
老者听到有人唤他,费力睁开浑浊的眼睛,望向朱橚,刚要开口,吐出的却是“嗬~嗬~”的刺耳声音。
朱橚知道这是太久没喝水也没说话,嗓子干哑了,转身从马车上取下水袋,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打开喝了一大口,用舌头润了润了干渴而皲裂的嘴唇,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谢。
“多谢小哥,此地十里镇,离应天还有十里不到,小哥是去应天探亲的吧?”
朱橚一听,倒是好奇道:“老丈怎么确定在下是去应天探亲?就不能是去应天城做买卖的吗?”
“小哥说笑了,就您身上这身衣服,可不是商人能穿的。”老者笑道。
“哦?”
朱橚一愣,突然想起来自家老爹的重农抑商政策,商人只能穿布制衣物,反倒是农民可以穿纱绢布。
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虽然是特意挑的简便衣物,但是毕竟是皇宫里的东西,好歹也是丝绸织物,便是寻常人家都不一定能用上,更别说重农抑商政策下的商人了。
想通了这一点,朱橚不免有些脸皮泛红,不好意思道。
“是在下孟浪了。”
为了转移话题,也为了套老者的话,朱橚假装上下打量老者及其身后其他流民,随后装作不经意问道。
“老丈,这都晌午时分了,你们不回家纳凉,怎么都聚集在这城隍庙前?”
老者一听,叹气说道:“家?哪还有家啊?我们这些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啊。”
“无家可归?老丈此话怎讲?”
朱橚本就是想打探具体情况,故而继续询问。
“都怪那狗日的贪官!”
老者气得一拍大腿,随后继续道。
“我们这些人都是这镇外不远处赵家庄的村民。”
“暴元时期朝廷不把咱们汉人当人,饿死了不少村民,好不容易熬到当今皇上收复河山,咱也开始过上好日子了,前几年皇上把咱村子的良田赏赐给了一个姓周的侯爷。”
朱橚心里盘算着,合着还真是那店小二说的,跟周德兴一家扯上关系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欺压百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