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无法发自内心地欢迎他,表情直接就垮了。为了掩饰,我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你住6舍,往前走50米右拐就是。”
他也没多话,说了声“谢谢”,拖着行李箱就走了。
可能在旁人看来这事儿挺爽的吧——讨厌的上司成了学弟,这以后还不得任我拿捏。但我这个人,对待讨厌的家伙只想远离,从来也没想过要“报仇雪恨”。
更何况,学姐算个啥,反正我是想不到自己有任何把持学弟学妹的资本或资质。
所以我非但不觉得痛快,反而心里“乱七八焦”的。
晚上6点,学生会的其他同学来换夏夏的班,我也赶紧脱马甲走人。这些同学跟我不熟,但和同在学生会的夏夏很熟,换班时笑眯眯跟我客套了一句:“又来替夏夏干活啊。她这学分得有一半是你给挣的,等奖学金发下来啊,得让我们夏夏请你吃饭!”
是的,听起来是客套话,但反正字里行间有点刺挠。
其实这个时候我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学期可能不会太平,因为有些同学似乎对奖学金颇为看重。
奖学金的等级和未来找工作直接挂钩,尤其是如果想做“稳定正式”的工作,更是得拿到一等奖学金才行。除此之外,研究生奖学金等级之间金额差距也是真的很大,一等和三等之间是直接翻倍的。
现在这时候,奖学金等级划分暂时还没下来,但大家心里头基本都算过学分了,对自己能拿几等大致有个数。
夏夏的一等奖基本上稳了,因为她热衷于参加各种活动,平时听课学习也算认真。
但是由于她这个人吧,平时玩得比较开心,社交软件上全是吃喝玩乐的照片,所以看她不顺眼的人早就不在少数了。
夏夏的内心是钝的,她似乎感知不到别人对她的厌恶,总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穿貂去上课,拎名牌包,戴大耳环,每天都打扮得像画报女明星。而我穿衣喜黑,每次跟她一道上课看起来都像是她的保镖。
有好几回我一进教室就察觉到有同学撇嘴、翻白眼、捏鼻子,但夏夏偏偏看不见,课间时还大大咧咧地摆pose自拍。
按理说作为夏夏的好朋友,我是该提醒她她已经成了万人嫌,让她注意言行。有好几次我嘴都张开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说。
因为我真的好爱她这个目中无人的派头。
我小时候家里三世同堂,奶奶带我的时间多一些。而我奶奶常说的话就是“小女孩不能板着个脸”“小女孩不要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要死气沉沉”“小女孩不能不说话,也不能叽里呱啦一直说”。
我一生都将与这些条框斗争,因为我一生都无法真正摆脱这些基调。
即便我现在经常板着张脸,时不时会打扮打扮,甚至在熟人面前还说话没数,但这都不耽误我对旁人不悦的神色非常敏感。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奶奶,因为这世界总让奶奶说的话一一应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