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手掌就卡在你的脖颈处,只需要稍稍用力,脆弱的骨头便会立刻折断,他再也不需要听见这种让他恼怒的话。
早就应该动手的。
更早以前他就应该做出这个决定。
仿佛后知后觉般,西索嘴角扯开一抹弧度,像盘踞暗处的蛇一样冰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立刻往下按压,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完全扼断你的喉咙。
你没有反抗的动作,安静地看着他。
那只杀过无数个人的手,却在真正感知到掌心下面羸弱的的触感时,猛地停住动作。
你还没说什么,那双金色的眼睛里顿时翻卷起无数狂风骤雨,混杂着恶意与杀意,最后融合扭曲成极其复杂的近似于震怒的情绪。
你心里一颤,喉咙有点哽咽,说不出话来。
西索眼底的情绪变化极快。
刚才短暂的震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讥嘲,肩膀微微抖动起来,喉咙冒出古怪的笑声。
与他相符的语气重新回到喉咙里:“呵呵……嗯……说得很不错呢,可惜,你怎么还活着?”
他俯身靠近你的耳旁,红发垂落在颈间,语气森然,像一头步步逼近猎物的野兽,声音低得几乎压成气音,亲昵却又满怀恶意地质问你。
“既然这样,你怎么没有死呢?”
场面陷入短暂的沉寂。
安静得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着眼前的红发,轻声说:“我想过的。”
眼帘轻阖,破碎的眸光被掩盖在里面,“我也想过,为什么不干脆死掉算了。”
被禁锢在冰冷的实验室里。
日复一日地面对着那些陌生古怪的仪器。
“庄园爆炸后,我莫名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研究所,那里很难逃出去,刚开始我经常会这样想。”
这是西索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经历,他森冷的笑意微微收敛,周围笼罩的念压也削弱少许,扣住脖颈的手掌松了又紧,最后还是维持原样。
“可是后来,我又想……”
你看着他,眼眶里蓦然涌出晶莹的热意,唇角却缓缓牵起一抹笑容,“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怎么能随便再去死呢?我还想……”
你忽地顿住,仿佛喉咙被情绪堵塞那般。
迎着西索那抹晦暗不明的暗金色瞳孔,你笑了起来,手指微微蜷缩着,声音比云絮还要轻:“我还想,再见到你们……”
他唇角的冷笑彻底垮下来。
凝视着你,整张脸像戴着面具一般没有表情。
仿佛海啸即将到来的前夕。
表面是超乎寻常的平静,人们只能看见海平面边缘泛着不祥的红色,以为是黄昏时天空的赠礼。
你以为他会再次震怒,于是安静地等待着,然而几分钟后,钳制四肢的念压忽然消失,按住你脖颈的手紧了又紧,最终慢慢松开。
你一下愣住,猛地反应过来。
在他起身前直接抱住这个冷脸的红发青年,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搂进怀里,就拥住他的肩膀。
“对不起……”
没有熟悉的花香,也没有口香糖的甜味。
但哪怕只剩下冰冷的血腥味,你也知道,他就是值得你信赖的人,永远不需要心生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