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阿诺德叫人押着乌里恩,让他看一看这些天的硕果,随后大声地笑着。
只见乌里恩羞红了脸,似乎已对当初的妄言与固执有所会很。
但阿诺德笑着笑着,就笑不出声来了,也像当初被乌里恩当众怼那样,笑容凝固了起来。
因为他心知肚明,如果他还只是一个自由剑士,乌里恩也只是一个猎人,就像最初相遇时那样,那么事情可以到此为止。
你让我丢了一个大脸,我也让你丢了一个大脸,那这件事就算是扯平了,都是从死人堆里并肩子扶着走出来的弟兄,还计较什么啊?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他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势力的主导者,乌里恩是这个势力的二把手。
如果老二当众拆老大台,把老大的话当成个屁,拒不执行还不停地怼,事后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处……
那就算普通小兵没有什么想法,那老三老四,甚至小农官小猎官这样的小官,恐怕都不会觉得抗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征召制的核心在于领主的个人权威,而乌里恩却给他的权威埋下一个致命的隐患。
以后阿诺德什么事都会难做,关键时候指挥不动人,这会要了他的命的!
到了今时今日,他就已经不能不计较了,甚至用人命来计较都不算过分!
仁不掌兵,义不理政,自从西格玛把人类的诸部落统治起来,变成了帝国后,似乎本来就是如此。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知道得很清楚,但只是一直不想去面对罢了,哪怕是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在想把乌里恩当众打一顿,出口恶气。
之后火消了,更是不停地在心里找理由为昔日的兄弟开脱。
但他要是想继续发展自已的基业,却又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掉的。
“乌里恩,你过来,我们私底下说说话。”
阿诺德把手悄然握在剑柄上,瞥见乌里恩毫不设防地跟着他走过来。
现在他只需要一剑,就可以解决掉这个连弓和短剑都没拿的猎人。
但他的手轻轻地打着颤。
“你也是跟马库斯元帅干过的,你说说,抵抗军令,公然犯上,应该怎么罚?”
阿诺德深呼吸数下,一字一句郑重地对乌里恩说道。
他看着乌里恩的表情变得震惊,眼神中露出陌生,露出绝望。
只要乌里恩逃跑,抵抗,反驳,那么他就可以抛下所有的顾虑和情谊了,他向来是个自私的人。
当初杀无辜难民的时候,他的手虽然打颤,但剑也还是很准。
“……绞死,大人,是咱当时犯浑了,咱后悔,可咱也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就在这弄死咱吧,用剑痛快些,也给咱留点颜面!”
但阿诺德却看见乌里恩叹息一声,两腿一跪,闭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声响动,人头没有落地,反而是他的手竟是握不住剑,让这剑掉在了泥地里头。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再怎么自私也是人的心,不是狼心狗心,下不去手!
莫非真的就只能是仁不掌兵,义不理政,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难道他今天就真的就只能为了未来的事业,砍死昔日同生共死的弟兄,砍死一个完全不抵抗的人吗?!
阿诺德捡起了剑,眼神变得坚决而又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