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绪垂下眼,含糊道:“师兄知道的。”
“师兄不明白,”严绥摩挲着他的手腕,不依不饶,“师兄愚钝,绪绪再讲明白些。”
你若是愚钝,世上哪还有聪明人!
江绪虽是如此腹诽,但还是细细同严绥讲了自己的想法:“今日师兄用那种方式出现,定然是想插手这事的,但白日动静闹得大,不好现在就出门,况且精怪作恶有一便有二,我觉着若是夜间再去,还能顺带寻一寻那精怪的动静。”
语罢,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抿唇一笑:“师兄,嗯,觉得如何?”
严绥嗓音低柔,赞许道:“绪绪的主意很不错,非常妥当。”
江绪有些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袖口,眼下的情形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从没人问过江绪的想法,不管是简楼子还是旁的那些长老,对他的要求便只有乖乖站在人后不添乱便好。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一个蠢笨的炉鼎才能足够听话,还没入无极宗时江绪便知道了。
正想着,手腕忽地一紧,严绥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师兄?”
江绪本能地唤了声,却对上严绥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的黢黑眼瞳。
“绪绪帮师兄解决了个大难题,”他压低了嗓,微哑的,直直扑进江绪心头,“师兄合该报答绪绪。”
直觉告诉江绪这报答不是自己能消受得起的,可还未来得及吐出哪怕一个字,他便身上一重,不由自主地向后一栽,险些倒进柔软床榻中。
严绥报答了他一个吻。
脑海再次归于空白,那点柔软触觉像是他的错觉,严绥很快就直起身,神色自若地对他道:“既是要晚上出去,绪绪不若现在休息一会。”
江绪怔怔地看着他,没答话。
严绥便微躬下身,抚平他有些乱的发顶:“怎么了?”
江绪摇摇头,脸有些热,轻声道:“我打坐吐纳便好,师兄一路奔波,还是睡会吧。”
应是错觉吧?
定然是错觉。
严绥安静地同他对视了片刻,温声应道:“好。”
江绪挪去了床尾盘膝坐下,就这么闭上眼开始打坐,直到床上微微一陷,又等了许久,他才睁开眼,克制地转头去看严绥。
奔波跋涉月余定然是极累的,即便是严绥也难免带了些倦容,此时闭着眼沉沉睡去,眉头依然是微微拢着的,江绪抱着膝盖缓慢地眨了下眼,缓慢地伸出只手。
又在满室簌簌雨声中飞快蜷缩收回,很轻地撇了撇嘴。
“师兄。”
他轻轻唤了声,又没了下文,严绥睡得很沉,这让江绪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初到琼霄峰上时,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太安稳。
人总是会对陌生的环境抱有无法消除的警惕的。
可严绥睡得沉沉,江绪想,这是严绥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还是对他的信任?
他端详着严绥疲倦,却似乎很安心的睡容轻轻叹了口气。
“师兄,”他轻轻地自语着,看起来颇为苦恼,“你总是这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你的心思的。”
明明无情,却怎么看都像是深情,前一刻还把别人弄得满心满眼都是他,下一刻便能同没事人般睡觉。
用雅的话来说,这种男人,从来都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