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知道呀……”
母亲走到嵌在床头上的书架旁,站住了。
“看到手术了?”
“手术没看到,只是手术后被大夫叫了去,说是因为这样,所以就摘除了子宫……”
“看见子宫了吗?”
“看倒是看了,好可怕。指给我看的,可什么也没看清楚……”
冬子闭上了眼睛。
子宫到底是个什么怪样子?是从身体里摘出来的吗?究竟什么颜色?肌瘤什么样子?
“这下病就好了!”
“可是……”
冬子说到半截,就咬住了嘴唇。默默地淌下了眼泪。
“真是不像话!”
“……”
“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可是……”
“真讨厌!讨厌!”
冬子猛晃着脑袋,疼痛顿时窜到了下半身。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流淌下来。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没有丝毫责任的母亲却遭到了冬子一连串的抱怨。母亲什么也说不出来,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冬子的身旁。 。。
第二章 花芯(5)
伤心了一阵子,冬子终于停止了抽泣。她轻轻地抬起眼皮,瞥见母亲正擦拭着泪水。越过母亲的肩膀,可以看到半空挂着的一抹晚霞。暮色正从云端渐渐地逼近。
“这下病就都好了,别那么想不开!”
“可是……”
冬子想:妈妈还有子宫,自己却没有了。五十三岁的母亲还有,而二十八岁的自己却没了。
母亲是不可能体会到自己这份悲哀的。
“那不行,绝对不行!”
明知再怎么喊叫也于事无补,可冬子还是哭喊着。
小腹的疼痛,使冬子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
没有了子宫,真的还不如死去。
不管怎么说,子宫是女人的命根子。女人有了子宫,才会来例假,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女人。
没有了例假,就分不清是少女还是老太婆。即便是女人,也没有了女人华丽丰润的魂魄。徒有女人的外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纯粹是自欺欺人。
“我不干,不干!”
冬子越想越觉得不堪忍受,继续呼喊不止。
母亲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缩在床的一角,邻床的安井夫人也蒙上了毛毯背对着她。
“还我子宫,快救救我。”
哭泣、喊叫、斥责……
冬子又被打了一针。大夫关照说:“情绪亢奋,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