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还有船租,也容不得他们挑三拣四的,只能将就着吧。孔四上前简单询问了一下,便交了押金,办理手续,跟吴晨两人解开一条小船,站了上去。
“你来撑!”孔四倒是不客气,到了船上,将手里物件搁在在乌蓬之下,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交给吴晨,自己则拿起一个木桨,往船头去了。
我靠!撑船这种体力活,怎么变成自己干的了。吴晨有些郁闷的拿着竹竿往水里捅去,不过他也知道,要是让他在前面掌舵,还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呢。
两人都不是会撑船之人,刚开始,很不协调,力气倒是花了不少,只是那船只在原地打转,一点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惹得吴晨不停的埋怨:“唉,我说你到底会不会的啊?大海航行靠舵手!你这乱拍什么,是要活活累死哥们嘛?”
孔四摸索了一会,渐渐找到着力的诀窍,左一下右一下的,小船终于缓缓的往前开去,慢慢的就离开了灯火阑珊之地,进入到幽怨静谧的湖心。
鄱阳湖上承赣、抚、信、饶、修五河之水,下接长江。丰水季节浪涌波腾,浩瀚万顷,水天相连;枯水季节水落滩出,枯水一线,野草丰茂,芦苇丛丛;湖畔峰岭绵延,沙山起伏,沃野千里,候鸟翩飞,牛羊倘佯。
此刻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虽无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却也是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吴晨忍不住轻声吟道,当此时也,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常有一二,唯有此情此景,能够让人心旷神怡,而忘乎所以。
唉,什么时候才能够“一蓑烟雨任平生”!
孔四在前头见吴晨顾着掉酸袋子,他内心也有诸多感概,便不去打扰他,只默默的用手木桨划动着船儿,往前而去。
夜深人静之,除了孔四划动水面的声音之外,吴晨隐约还听到一丝叮咚的声音,有如清泉翻涌,又如水珠滴落,甚是合乎此刻的心境。
“琴声?”
他凝神细听,渐渐的便有些痴了,手里竹竿早横卧一边,拖着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第383章雨心碎
孔四轻轻的划着桨,循着琴声而去,似乎不敢过于用力,生怕泛起水珠来,打扰了这份宁静与安详。
又滑行了片刻,琴声已是时高时低,入得耳,两人循声望去,能见到一条不大的楼船停在湖,远远望去,并无一般楼船彰显的璀璨彩灯,只有一丝幽幽的灯火若隐若现,布幔飘扬,琴声便是从那里传了过来的。
吴晨虽然不懂古琴,却是爱好民乐,一手二胡更是拉得娴熟,只是这段时间诸事纷繁,倒是许久没有了这般心境,此刻在这夜深处,听着铮铮琴声不断传来,清幽柔和,只是夹着一股子哀怨,便犹如在倾诉一般。
孔四慢慢的滑动几下,仍由小船渐渐移近。大约三丈之处,停了下来,此时,已是能够看得清楚,楼船之上,站立着一位老者,负手向天,在其身后飞舞的幔布,阵阵琴声传来。
琴声幽怨,声声动心。
两人听了片刻,孔四忽然双手互握,放到嘴边,一声长音响起,却有几分埙之古韵,长远绵长,远远的传了过去。
吴晨本来正沉浸在琴声之,没提防让孔四这一声给震得心神一散,正待要开口相骂,却听到这一声长号,悲而不愤、哀而不伤,正绵长,与低沉哀怨的埙声大为不同,令人一听之下,胸那股子哀伤悲凉的气息忽然不见。
楼船上的琴声也似乎被这一声给震散了,那负手而站的老者,双目一睁,往他们这里扫了过来,却没见动静。
吴晨见他模样,一看就是个“高手”,生怕对方飙,赶紧高声对着孔四骂道:“好好听琴就是,你鬼嚎什么!不知道半夜打扰老人家,很没有礼貌么?”
孔四听下来,往后摆了摆手,让吴晨别打岔。
两人竖着耳朵,静静的等了一会,突然琴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一改先前的哀伤,起音几声低音弦动,便极为铿锵有力。
孔四双手一合,彷如埙声再起,却是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跟琴声合在一处,甚是和谐,隐隐间有股回肠荡气之意。
陡然间,琴声突然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是埙声却是一片绵厚温和,彷如大江之水,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一副有容乃大的气派。过了一会,琴韵再变,叮叮咚咚,一声响似一声,便如有七八具琴在同时奏乐一般,埙声却越的绵长有力,丝丝入口,贴了上去。
几次变调,始终无法甩开埙声,琴声也逐渐的转为柔和,两音相间忽高忽低,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吴晨只听得血脉贲张,好几次忍不住便要扬声长啸,又听了一会,两声又是一变,埙声渐渐的变成了主调,越走越高,引着琴声至上云霄。
突然之间,铮的一声急响,两声同时停住,只余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湖面波光、倒影嶙峋。
吴晨一口气被吊了许久,忽上忽下的,这一番停了下来,心里便是一阵落荒,只觉得后背上冷汗不止,再看一眼孔四,见他站在船头,正四十五度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