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战协议怎么是文虎去签?中央的人呢?于辞修呢!”毅卿不满的指着报纸问天佑。
“我早劝过了,不管用。”段天佑黯然道,“委员长说,中央出面,有些事情不好回旋,让文虎……酌情办理……”
毅卿无言的将报纸摔在一旁,败也如此,胜也如此,怎不叫人心寒?他们又将何以自处?
“先生,这里还有一封电报。”露丝见他们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报纸下抽出一封电报递给毅卿。
毅卿接过来一看,上面写了一段话:
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诳我者,如何处治乎?
唯一忍,一忘是也。
下面署名:泉城故人。
“谁的电报?”段天佑问。
“是澜生。”毅卿答道,顺手把电报递给他。
“我就说嘛,你常大司令的生辰,多少人惦记着呢!”天佑接过去一看,皱着眉头嘟哝道,“酸文假醋的,怎么连句祝好的话都没有啊!”
“祝好?我现在能好的了嘛!”毅卿挥挥手,佣人露丝知趣的退下。
段天佑神秘的笑笑,“澜生说的对,忍一时海阔天空,忘一时天高云淡。他果真是只应声虫,竟钻到委员长肚子里去了。”说着凑近些道,“委员长的原话:事不三思终有败,人能百忍自无忧。前半句说他,后半句说你。他让我告诉你,中国,终究会有办法的!”
北平陆军总医院。
周勇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见门口围着一堆人,便忧心忡忡的看了后座上的梁文虎一眼。自从《天津日报》的那篇报道一出,司令的日子当真是难熬极了。今天从司令部出来的时候,就有一群学生拿着大把大把的猪骨头鸡骨头往车窗上扔,还高声喊着什么“给梁文虎这个软蛋补补骨头!”司令却只是兀自闭了眼睛靠在后座上,对车窗外发生的这一切充耳不闻。
现在看到有人扎堆的地方,周勇就有点犯怵。虽然司令表现的很平静,但他无意中发现司令办公桌的抽屉里多了几瓶安眠药,一想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饱受煎熬的司令要靠这些药片来入眠,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好在车窗的帘子是拉上的,况且北平司令部的车不用停车登记就可以直接进入,所以并未引起门口那堆人的注意。周勇微微松了口气,特意把车停在楼梯口,这样司令就可以减少在人前露面的机会,直接上二楼的病房了。
常云雁已经在楼梯口等候,一身洁白的护士装护士帽越发显得眼睛大而黑,仿佛周身上下就只剩了这双眼睛似的。见了文虎,搀了胳膊就是一声,“文虎哥!可想死我了!”一如以往的亲热无间。
文虎对孩子似的拍拍她的后脑勺,“最近给你三哥写信了没有?”
“写了,他啊,最近在法国写欧洲油画史呢!”云雁笑道,“巴黎卢浮宫还特意给他腾了一间工作室,谱儿大了去了!”
文虎轻叹一声,“你哥终于能干点自己想干的了……绘画好啊,修身养性的东西。”
“那文虎哥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云雁问道。
文虎愣了愣,才答道,“带兵打仗。”
“没有仗打,怪不得你闷闷不乐……”云雁也鼓了嘴叹气,一只手却已挽了文虎往病房去,“翠翠这几天好多了,她就盼着你来呢!”翠翠是她给从龟田洋次那里救回来的小女孩起的小名儿,因为那女孩始终不肯说话,大家也就“翠翠”“翠翠”的叫开了。
云雁一路大摇大摆的扯着文虎走路,嘴里还清脆的吹着口哨,引得路过的医生护士无不侧目。文虎撸开她的手,面有不悦,“像什么样子!”
“人家西洋片里朋友见面还亲脸呢!这算什么!”云雁不满的辩解。
“放肆!”文虎正色道,“我是你朋友么?我是你长辈!”
“老古董!”云雁白了他一眼,顾自连蹦带跳的进了病房,很快传来她孩子气的声音,“小翠翠,看姐姐带谁来了?”
周勇在身后无奈的叹气,“这个常家九小姐呀……”
文虎摇摇头,没接腔,抬脚进了病房。
翠翠抱着被子靠坐在床头,一双眼睛已有了几分活气,可抬眼看人,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惆怅和哀怨。见文虎进来,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垂下去,仍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
云雁拍了下被子,“翠翠快喊叔叔好!梁司令带了好多好吃的,想不想吃?”
翠翠还是沉默着,只是埋头玩自己的手指。
云雁苦了脸,“刚才还好好的跟我要粥喝,怎么你一来就……”说着盯着文虎道,“保不齐是见了穿军装的人,心里头还是害怕。”
程院长带着主治医生匆匆赶来,大老远就冲文虎伸出了手,“哎呀梁司令,刚做完个手术,有失远迎啊!”
“救死扶伤是大事,梁某没耽误您的正事吧!”文虎和程院长握了手,又询问那主治医生,“孩子的病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和程院长互相看了看,开口道,“梁司令,她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恐怕这个孩子有点问题。”
文虎皱了眉头,“有问题?什么问题?”
主治医生又看了一眼程院长,有点尴尬的说,“梁司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