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热气的毛巾递到毅卿面前,他没有去接,却一把握住了那只捧毛巾的手,“这种事情,你大可吩咐下人去做,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张淑云微微一抖,怅然的看了一眼燃烧的红烛,幽幽的说,“我知道你也累了,等你洗完脸,我就去书房睡。”
毅卿怔住了,张淑云,哦不,现在应该是自己的妻子,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酒精烧的两颊微微发烫。直到张淑云见他不说话,黯然神伤的准备离开,他才如梦初醒的一把拉住了她的袖子,“你能不能……留下来……”
张淑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痴痴的凝望着他,眼中尽是迷离,他带了分羞涩的笑垂着眼道,“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跑了,我这个新郎倌怕是要被人嚼舌头的。”
张淑云依然痴望着他,眼里开始有泪光闪烁,“你不用可怜我,真的不用,我过的很好的,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寥寥几句话,竟数度哽咽,“如果是为了保护我,还是留点转还余地的好,就算你后悔了……”
“要是后悔,我还娶你做什么!”毅卿一把将面前的毛巾把子扫落在地,带着酒劲的话吓了张淑云一跳。毅卿看着她一脸苍白的震撼,心里竟生生抽出几丝疼痛来。他慢慢站起身来,向着近在咫尺的新婚妻子张开了双臂,“你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一辈子都是,永不后悔。”
张淑云的嘴唇开始发抖,她迟疑的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终于迎着丈夫温柔的目光扑进了那朝思暮想的臂弯里。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嘤嘤的哭,把天大的喜悦和天大的苦楚都一同倾泻在这汹涌的泪水里。那双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仿佛要将她填进胸口里去,她有些胆怯的去触碰他的后腰,指尖在初初的一丝颤动后,终于坚定又缠绵的环上了他的脖颈。他侧过头,轻轻的咬住了她的嘴唇,试探似的滋润着她枯涩的唇缝,突然,他的呼吸粗重起来,近乎噬咬般的狠狠吻上了她的唇。
她半闭着眼睛,心底一阵阵柔波激荡,幸福来的如此奇妙,像是整整等待了一个世纪,又像是只在须臾之间,她看见他微翘的长睫毛在眼前颤动,挺拔的鼻梁间有一抹华丽的伤感,她如同一片飘零的花瓣,在他亲吻的旋涡里渐渐沉入了水底。
他轻轻将她横抱起来,像是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器,又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他依然甜美而温柔的□着她的唇,摸索着把她喜袍上的盘扣一个个解开,他的手指生涩的抖动,笨拙的每一个都要解上许久。他蜜色而光润的胸膛带着灼烧般的炽热,她小心翼翼的用早已滚烫的手轻轻的慢慢的去碰触,终于蜿蜒而上,紧紧抱住了他矫健又清秀的背脊。指尖摸到了成片成片的痂痕,她心疼的想要说话,却被他的唇一再覆住,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渐渐在恍惚的神智中彻底沉沦,再没有天地万物,再没有俗世纷扰,像是前世今生里一场最惊心动魄的相逢,荒芜了时间,淡漠了痛楚,只有他沉重而诱惑的喘息流连在唇舌之间,紧紧交缠的两具身体,呼应着彼此的心跳,合二为一成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直到毅卿带着微醺的疲惫搂着张淑云沉沉的睡去,张淑云却还是圆睁着双眼睡意全无,她忍不住又半支起身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丈夫,那张睡梦中的脸庞优雅而恬静,越是凑近,慑人的俊美越是喷薄而出,让人忘记了一切忧伤的存在。张淑云伸手轻抚着毅卿的脸颊,心头有万千柔情涌动,这样的男人,哪怕是为他付出生命,也是一种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小常的第一次,本来打算让小常走纯情路线的,可是人家也二十五六岁的大男人了,又不是和尚,所以……亲爱的大大们,多捧场哦
四十五
在郭庭宇主持召开的东北保安委员会议上,毅卿被正式任命为东北军新任总司令。得票与毅卿相同的郭庭宇亲手把总司令的佩剑和印章交到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手中,他紧握着毅卿的手,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毅卿一直戒备的心颇受感动。郭庭宇说,如果大帅好好的走,那百年之后,他一定当仁不让,必与毅卿再较高下。可如今,大帅是死于非命,当以子继之,不改父帅之志,是为孝道。
毅卿带着尘埃落定的疲倦和释然回到帅府,有一个人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客厅里。毅卿大喜过望的疾步走到那人面前,照着肩膀就是一拳,“你韩大少总算来了!说!为什么不来喝我的喜酒!”
韩澜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慢慢的绽开一缕微笑,他突然把手伸到毅卿颈后,手腕一用力,将自己的肩膀重重的撞上了毅卿的左肩。毅卿两手端住澜生的上臂,两人开心的相视大笑。及肩礼,这是兄弟之间、男人之间特有的仪式,左肩的撞击,将胸腔里搏动的心跳也一起传递给了对方,这是何等的信任与情意!两张同样俊朗的脸庞在明亮的光线照射下,焕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彩。如果不是戎装在身,真会令人误以为这是一对不识愁滋味的少年玩伴。
“英雄正是得意时,不住温柔住何处?”澜生见毅卿一脸神采,笑着拿起桌上的一个天鹅绒匣子,啪的打开在毅卿鼻子底下,“喏,给你的新婚礼物!”
一对儿温润的翡翠挂件静静的躺在红丝绒之中,两块碧绿通透的美玉正好合成了一颗心的形状。毅卿看出这是上好的翡翠,不过还是故意努努嘴,“就这个呀,你老兄也太小器了吧!”
“你可别不识货!这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我从人家缅甸亲王那里搞来的,有钱没地儿买!”澜生啪的关上匣子,叹气道,“无奈有人眼拙,我是空怀其璧呀!”
“我知道这种玉很难得,也许五年十年都碰不上一块。”毅卿表情沉淀下来,“本来是为你自己准备的吧!”
澜生愣了一下,无奈的指了好兄弟半天,才摇着头说道,“说你是心较比干多一窍,果不其然!好吧,我承认,本来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可现在我用不着了,就忍痛割爱送给你吧!”
“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