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铭,我撑不下去了,就这样算了吧,对不起,还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印象里的男孩很沉默,那张白净的脸上是一种紧皱眉头的纠结。
宫香锦记得分明,那副想安慰自已又不得要领的纠结,那副想要把自已从悬空的天台边拉回去又生怕出了问题的小心翼翼。
他那么与众不同,稚嫩的脸上透出几分成熟。
沉默了很久。
男孩才说:“你别这样,人生还有很久。”
“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不想管了。”
宫香锦脸色很平静随意,甚至带着一分微笑。
那个时候,她对自杀没有纠结,不死硬撑着,可以,死,也随时都行。
那不是情绪化的死,是一种理性和感性夹杂的向死之心。
然后,她记得男孩似乎有些束手无措,声音却沉着地令人很踏实:
“我该怎么安慰你?”
“不用安慰我,我有活下去的理由,我可以活,但是我不想活了。”
宫香锦摇摇头,非常释然,“我的成绩很好,我可以上不错的大学,成为社会精英,以后开豪车住豪宅。也可以赚一些钱,摆烂享受生活,在一座小城市种豆南山下。甚至能做个酒场浪客,游走于城市的灯红酒绿。”
“但我都不想要,我对这些方向没有一点欲望,就像是玩到了一个并不喜欢的游戏,我已经知晓了游戏的美好结局,但我仍选择放弃,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玩下去。”
宫香锦其实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美好,但她就像是一个看客,隔绝了任何好的情绪。
她感受不到。
她还想过,如果自已身体健康,眼前这个男孩,她或许会追。
可惜,没有如果。
沉默了一阵子,空气有点凉。
宫香锦又说:“坦白说,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有点后悔,不该让你来安慰我,让你白费了功夫,我又没能活下去……”
当时这句话并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临着天台的风在自已身后站定。
似乎有强行把自已抓回去的想法,但或许是意识到,他不是自已的对手,也就放弃了。
他说:
“宫香锦,你休学吧,回去休息,看医生,然后好好的休息,我不上了,养你。”
实话说,那时候宫香锦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很镇静,没有冲动。
他紧紧皱着眉,脸上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那种,那种既纠结又坚定的矛盾样子。
这种矛盾,是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他纠结于自已即将面对的现实问题,又坚定于这个想法。
一点没有说谎骗人的样子。
后来她听温铭讲过,对普通人来说,上学是一种下限低,上限也不高的道路,就算不上了,温铭也有很多办法能活下去,虽然有几分冲动在,但理性也是存在的。
可当时那一瞬间,宫香锦稍微感觉到了某种久违的愉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