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当天抓获,未入夜,陈四带着审判的结果来了。
依他所言,果真判了三年徒刑,且送去延陵县最西边的矿山采石。
“苏娘子放心,我已吩咐押送差役路上小心照应,有没有命活到那里,亦或能否撑过那三年,全看他们的命数如何。”
苏春娘感激一笑,招来阿清去后屋拎了半坛子酒来。
这原是先前小吴掏银子买了没喝的,今日就当借花献佛了。
“陈爷夜饭还没用吧,您先找个桌儿坐,我去炒两个菜来。”
陈四自然无不应好,况,苏春娘的手艺,他是知晓的。
店里人有些多,大都寻着那份拌菜而来。一声叠一声的高声呼唤,苏春娘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才好。
阿清忙着在桌与桌之间转碾,苏春娘在灶前好悬将手里铁勺挥出残影。
“今日总算见着阿姐的本事,干哪样都是出挑的。还好绣铺最近不大忙,我每日晨时傍晚过来衬衬手,你也能松快些。”
沈晚娘灵巧,也聪慧。看进眼里的活,过两遍就能上手,于绣艺上也是。
她肯下苦功,每每挑灯至半夜,沈阿婆说过几回,也不放在心上。仿佛势必要做出些成就来,才对处起苏春娘的知遇之恩。
“食肆里忙,多久没过问铺子里的生意,近来还是接些大绣坊的杂活做吗?”
“是。夏衫不费事,几日便能制一件。
因着张婶子的关系,咱还接了好些楼里的活计。
一方香巾,一个荷包,大几十件的衫子,也是有的。就是……于名声上不大好听。”
苏春娘深有体会,“哪管人家是眼红,还是真心介意,只要有银子挣,就是好的。咱开铺子不为几两黄白之物,何必费这心思。
回头空了,绣个好物件儿,给婶子家送去,当是多谢她的恩情。”
“阿姐放心,我都记下了。稍后要送什么,我再过来问问阿姐的意思。绣样花色,还是你略胜一筹。”
沈晚娘有底气说这话,苏春娘毫不意外。她的绣活,就连沈阿婆也成日挂在嘴边夸赞,见苏春娘一回,便要拿出两人作对比。
今夜的拌菜用料足,不止有猪肚鸡丝儿,还有切得薄薄的猪心,和被斩成见方大小的鱼鲊块儿。和上青瓜、嫩藕丁、菣断,一盘子便要价一十二个铜钱。
有晌时吃过的,刚听着就要起身争论个道道来,待扒一扒份量,再看一看内里乾坤,当即乐不可吱的坐下来,继续享用。
“苏娘子这菜做的了得,甚合我口胃,明日照着这样的要一份,还是送到春花胡同。”
“您欢喜就好,常来常往。”
人一多,苏春娘有些顾不上。
沈晚娘原本只在灶前帮着摆弄摆弄,渐渐的,也端着碗盘到处送食。
黑灯瞎火的,有人仗着酒胆,伸手偷偷拧了她后臀一把。
男人于她,稍近半分,都显嫌恶。
娇俏的面庞,哄一下染上绯色,而后瞬时转为苍白。
四周乱嘈嘈的,人多嘴杂。碍于诸多原因,她不好声张出来,转身忿忿的瞪一眼,便忍着这口污浊气,回了灶头。
苏春娘察觉到她的异常,追着问了几句,“脸色这样难看,身子不舒服?”
沈晚娘摇摇头,“不是,许久不曾这般忙碌,一时没缓过劲儿。”
“这里有阿愉阿清帮我,不需要你了。先去后屋躺一会儿,这波忙完,我再弄两个菜,咱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