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娘眉眼含笑,进屋里把账册拿出来给她瞧。
“这一季的收支进项,阿姐坐着喝碗茶,好好看看。”
这记账的本事,还是苏春娘手把手教的,虽不精,也够用了。
翻开细细看了几眼,又把账册合上,“你比我用心,细枝末结处,也分得清清楚楚,我自是放心的。”
林晚娘高声唤来旁屋的沈阿婆,“最近又收了两个有底子的绣娘,只我一人,要制衣,又要绣其他的,实在忙不开。就是需阿婆费些心思。”
苏春娘看着近两月的盈利,心里也高兴,“铺子交与你,我是放心的。
不用整日捻针穿线,还有红利拿。你可得给我好好守着这间铺子,我日后靠你养老了。”
“阿姐只管放心,有阿婆在,败不了。”
沈阿婆的手艺,苏春娘与林晚娘各有得益。
两人分攻两处。
苏春娘着重花样与配色,林晚娘时间够充裕,则奔着针法学,力求精益求精。
“对家铺子,可有找过你们麻烦?”
林晚娘看了眼街对面的万记绣铺,摇头:“我作主,接了些绣桩里的大件,同他们不相干。”
“也好,只你与阿婆两人,避开些好。若有那坏心的挑事,只当听不见,无需磨缠。”
“阿婆也是这般说的。瞧,与阿姐说笑,忘了正事。果子还没买呢。”
“客气什么,我口里干,正好喝两碗冷茶润润。”
两人说了半晌话,沈阿婆才迈着步子,姗姗来迟。
她半眯着眼,走近了看,才笑道:“春娘来了,何时到的。”
“将来。阿婆近来身子可好,久不见,瞧着硬朗不少。”
“是。能吃能睡,好得很。你呢,铺子里可忙。”
“还好,做做吃食,能抽开手,算不得忙。”
三人说说笑笑,又是大半晌。
午时近,苏春娘起身辞别。
林晚娘再三挽留,仍抵不过她推距,“还有客等着晌午过来,铺子里久没人可不行。走了,待空了过来,好好与你们吃顿饭。”
“阿姐莫要忘了。”
日头正盛,苏春娘回到店时,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黑驴扯着绳头,直往后屋冲去,险些把苏春娘绊个趔趄。
眼见食槽已空,旁边木盆里,浅浅一层水迹也日头晒化。转头便‘呜昂呜昂’,一通撕心裂肺的叫唤。
灌下两口冷茶,不等去后屋料理那只发了狂的驴,门外突然闯进一人,开口便问,“去了何处,怎没在铺子里。说是早上有人来闹,可有受伤。”
武怀安心似油煎,借着巡街的由头,在铺子周遭转辗多回,终于盼来了人。
“传的倒快。我劝你这近日最好别出现在我这里,回头叫人看见,不定把你说成个什么。”
“我不在乎。”
脱口而出的话,显然是没经过脑子的。苏春娘面上陡然一红,背过身子,不叫他看清。
静默半晌,她才打破略显尴尬的气氛,“此事我心里有数,你莫管。”
“好歹是我从苏家接你出来的,我不管,谁管?又哪个管得了,那个面黄肌瘦的矮子?”
苏春娘强忍几息,到底没压下快溢出嘴边的笑声,“你会不会说话,不过矮你半头,有你这般编排人的?”
“真看上他了?”
武怀安不可置信,脚下踢踢踏踏,光听声,就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