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接风宴,宾主尽欢。
苏春娘在武怀安那双能溺毙人的缱绻目光中,将他与小吴送出了门。
一夜无梦。
苏贵平来得早,黑沉的天际,将将泛起微白之色。
苏春娘把三笼屉灌浆包蒸上,顺手搅了搅里头那锅粥。
昨夜的鸡汤肉茸粥甚是鲜美,阿愉连喝两大碗,嚷着今日还想喝。苏春娘便让阿清早起去集上买了来,先行处理好炖上。
包子蒸好时,肉粥也可出锅了。喷鼻的香气,引得周遭食客纷纷侧目。
苏贵平一口包子就着一口肉粥,吃得异常满足。
“阿姐的手艺越发精进了。以前日日清汤寡水的不觉着,现下一口便能尝出与旁个食店的区别来。”
苏春娘勾了勾唇角,“还需你说。”她夜夜捧着钱匣子,颠来倒去的要数几回,哪个比她更清楚。
天色骤亮,送走一波赶早工的,又来一波坊间胡同的民户。他们闻着味儿的寻过来,问了几句,也扬声要了粥和包子。
“苏娘子,与我送两碗肉粥去家里。就在后坊间,左手数起第二户,姓楚的那家便是。”
“包子可要,搭配着吃正好。”
“成啊,来十只,一道送去。”
“好嘞。”
肉粥盛得满,浓浓的汤汁挨着碗沿,苏春娘抓了小撮葱断进去。碧翠簇拥着浓白,当真秀色可餐。
阿清出门送食还没归来,她抬头看一眼近处的苏贵平,朝其使了个眼色。
“我?”
苏贵平点点自己,在苏春娘理所应当的眼神中败下阵来。而后认命的搁下碗筷,端着吃食往后庆合坊间去。
阿愉提着包子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给他指路。
后坊间她相熟,每日要来趟几回,不拘送食还是玩耍。
“阿哥脚下慢些,仔细汤汁溅出来烫了手。”
“我省得。”
小小的个子,说话老气横气的。苏贵平心中顿感熨帖,方才那点不情愿,瞬间烟消云散。
他边走,边逗小丫头说笑,两人到楚家门前时,里头正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喊。
厚实的门板半开着,一老妇,横眉竖目的扯着一小娘子的耳朵,嘴里尽骂些不干不净的粗言秽语。
苏贵平瞧瞧后头跟着的阿愉,忙出声咳了咳。
“是楚家吗,咱们是苏记食店的,楚郎君让送吃食来了。”
门后一阵窸窸窣窣的慌乱,并伴老妇压着声的咒骂。
“贱骨头,没听见外头有人喊门吗,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式给谁看。仔细把那两滴猫尿收了,叫外人瞧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来……来了。”
开门的小娘子约莫十岁上,比阿愉略高些。
下巴颌尖得,似用力便能戳穿自己的咽喉,更别提那两只鼓得突兀的眼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