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安眉心拧了拧,不赞同道:“用这么少就饱了。”
苏春娘不想于他在此事上攀扯,随口撒了个谎,“一个时辰前用了些,现下太饿。你吃吧,吃不完的装回去,给……”她默了默,再开口,不知如何称呼,“婶子尝尝。”
武怀安也没拒绝,三两口吃完面前盘子里的,余下还有十多只。
走时,仍按着惯例抛了小粒碎银过去,苏春娘看也不看一眼,仿若不是她的一般。
武怀安眉梢一挑,提着食盒,踏进黑暗里。
人一走,苏春娘也没了再等客的心思,索性收拾完灶台,闭了店睡觉。
夜时,‘皮小子’不安生,呜昂呜昂的敞着嗓门乱叫。
苏春娘自梦中惊醒,本不欲搭理,扯着被子盖过头顶,酝酿刚刚吵走的睡意。
又是一阵吱哇乱叫,伴着隐隐闷响,苏春娘睁了睁眼,到底没战过困倦,埋头睡沉了。
一觉睡到天大亮,屋外人声鼎沸。叫卖吆喝,一声紧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苏春娘陡然惊醒,猛地自床上坐起。窗外艳光太过扎眼,她掀起半睑,复闭了闭。
“糟,睡过头了。”
磨浆点卤已来不及,没有豆花豆浆,只能和些面条。
幸亏昨个儿夜里炒了臊子,起身热一热便成。
店门口,闹哄哄的吵得人心烦意乱。
一波接着一波的食客上门,苏春娘忙得满头大汗。
“昨儿没睡好吧,瞧你眼下青的。早上见你铺子没开,还当你不在店里。”
周娘子探过身了,递了只热乎乎的包子给她。
苏春娘也不客气,接来吃下。
“竟不知怎的睡过头了。”
周娘子呵呵一笑,“年轻人,觉多些也正常。我叫你这般大时,也贪睡。为此,没少挨婆婆说。”
苏春娘包着满嘴的馅儿,也跟着弯了弯唇。
“见你神色还好,我就放心了。就怕你一直掖着昨日的事想不开。
对了,那位差爷今日又来了。坐那等了好半晌,见你门没开,就走了。还有一件事,你莫怪婶子多嘴。”
苏春娘咽尽嘴里的包子,疑惑地看去。
是夜。
方平正在屋里搂着娇妻美妾吃酒调笑,外头手下来报,说是武怀安前来请见。
方平顿觉头皮发麻,忙挥手推开胸前娇软的身子,站起抻了抻抓皱的衣裳,往前厅走去。
来人背光而站,挺拔隽俊的身形,劈开外头云雾般的浅光,直直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我不同你啰嗦,只管把人交出来。”武大说得直白。
眼中情形如此熟悉,方平面上带着和缓的笑,内里早把哪个不长眼的痞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说好说,小子不开眼,开罪弟妹。我已备下一份薄礼赔罪。也怪我懒怠轻慢,没仔细交待,好生敲打一番。”
“礼就不必了,免得过多牵扯。只将搜刮的银钱还来即可。
她每日起早贪黑忙活计,得来几个实属不易。”想到苏春娘窝在檐下暗自伤怀的场景,心里横竖不得劲,闷得他头晕脑涨。
平日欺他的劲头奔哪处去了。
武大舔舔后槽牙,蓦然笑了出来。
方平不明所以,眼下好看的眉眼权当索命前奏。他忙把银钱装好递过去,“这个自然。原本想亲送家去,又怕吓着弟妹。固厚脸在家,特等都头来取。”
“还有一事相求。”
“好说。”方平纳罕。
“那两个人,我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