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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发现端倪（第1页）

待毛骧退下，朱元璋仍静坐在龙案之前，面容冷峻，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唯有那紧锁的眉头和深邃的眼神，透露出其内心的汹涌波涛。

往昔胡惟庸案的阴影，仿若一片浓重的阴霾，始终在他心头盘桓不散。那一场牵连甚广的大案，犹如一记势大力沉的重锤，不仅狠狠撼动了大明朝堂的根基，更无情地敲打着他对朝局安稳的坚定信心。

而如今，竟连备受瞩目的皇长孙都险些在这看似铜墙铁壁般的重重宫禁之中遭遇灭顶之灾。一想到此事，朱元璋便觉一股寒意自脊梁升起。

这等险象环生、防不胜防之事，让他深切意识到，无论是朝堂之上百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还是这宫闱深处的琐碎日常、人员往来，现有的亲军都尉府以及下辖仪鸾司的监管体系皆如那千疮百孔的破旧渔网，存在着令人胆寒的巨大漏洞。

亲军都尉府及其下辖的仪鸾司，虽在宫廷事务中承担着重要角色，但毕竟并非专业的情报机构。亲军都尉府侧重于军事护卫，主要精力集中于拱卫皇室安全，如派遣将士严守宫城要地，执行日常巡逻任务。仪鸾司则聚焦于仪仗相关事宜，筹备皇帝出行的仪仗队列，以及各类宫廷重大仪式的礼仪安排。

尽管亲军都尉府也会涉及部分情报收集工作，但由于其自身定位与专业能力的局限，在面对复杂多变的政治阴谋时，往往难以敏锐洞察。

在这内外交困、危机四伏的艰难局势之下，朱元璋愈发笃定，在原有监管体系的基础上建立一个能够如鬼魅般深入探查、似鹰隼般严密防范，且只对自已忠心耿耿的强力监管机构，已然成为当务之急。

走在宫中甬道上，毛骧的心绪渐渐平复。皇长孙病重案关系太过重大，必须查出铁证。若办不好此案，自已这条命怕是也就到头了；若能将案子办得漂亮，或许还能重拾皇上的信任。身为皇上的鹰犬，他再清楚不过，一旦皇帝对你的能力或忠心有了怀疑，那就离死不远了。

想到皇上提及可以寻求太医院使戴思恭的帮助，毛骧立即转向太医院。戴思恭正在整理药方，见他到来，连忙起身相迎："毛指挥使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戴院使，"毛骧在椅子上坐定，开门见山道，"陛下命我查办皇长孙病重一事，不知道戴院使可有什么线索？"

戴思恭面色凝重，回想片刻后说道："想必毛指挥使也听说了，下官及几位太医对皇长孙的病情无能为力后，便全权交由我师弟沐风医治。不过我记得，当时沐风要求查验之前给皇长孙开的药方、留存的药渣和药液。他在查看药液时眉头皱了皱，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沐神医必有深意，"毛骧说道，"想必是药液有问题。之前的药液可还保存着？"

戴思恭回道："都有保存。抓药的药方、药渣、药液，一应俱全。"

"那敢请戴院使现在就查验一下这些东西，"毛骧压低声音，"尤其是药液，还请隐秘一些进行。"

"明白。"戴思恭点头道，"下官这就去把东西取来，当着指挥使的面查验。"

片刻后，戴思恭回来了，手中拿着给朱雄英开的药方、药渣以及药液。他先细细检查药方，确认无误："这方子是经太医院多位太医商议后开出，针对皇长孙当时的症状，绝无差错。"

接着他查看药渣，发现药材分量准确，品质上乘，既无多余也不缺少。最后拿起药液，先看颜色，确是这方子该有的色泽；再闻气味，也与常规无异；最后含了一口细品，眉头突然一皱。

"不对。。。。。。"他又饮了一口，神色愈发凝重，"这药的涩味不对。虽说本就该有些涩味，但这药液的涩味太淡了。"

"戴院使可是发现了什么？"毛骧急切地问道。

"毛指挥使，"戴思恭严肃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下官需要重新按方抓药，对比一下才能下定论。"

"戴院使思虑周全，事关重大，谨慎一些是好的。"毛骧点头赞同。

"那请毛指挥使稍等片刻，戴某亲自去煎药。"戴思恭转身去了药房，片刻后捧着一副新煎的药回来。

戴思恭将两碗药放在案几上，先闻了闻，又分别尝了尝。良久后，他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对毛骧道："指挥使，果然不对。这新煎的药比之前那副药的涩味要浓得多。"

"莫非是。。。。。。"毛骧正要说话，却见戴思恭向他使了个眼色，连忙闭口不言。

戴思恭走到门口，向外扫视一圈，确认无人后才合上门，回到案前压低声音道："按理说，这药方煎出的药涩味都该一样。可之前那副药的涩味明显淡了许多，说明药液被人动过手脚。"

"如何动的手脚？"毛骧凑近问道。

"戴某不敢妄加猜测，但可以肯定药液是有问题的。"戴思恭谨慎说道

毛骧眼中精光一闪："此事只怕不简单。能在太医院动手脚的，必定是个熟悉内情的人。"

"没错。"戴思恭点头道，"熬药、送药都有严格规程，必须经过多道把关。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此人对太医院的规矩必定了如指掌。"

"敢问戴院使，"毛骧沉声问道，"太医院谁负责熬药送药？"

"这。。。。。。"戴思恭面露犹豫之色，似有难言之隐。

"戴院使但说无妨，"毛骧正色道，"此事乃皇上亲命查办，若有知情不报，只怕。。。。。。"

戴思恭略一犹豫，终于说道："送药之事，历来是由吏目张怀济负责。他在太医院任职二十余载，熟悉院中上下事务，颇得信任。每日熬药，他都要亲自监督；送药时，他也一定会亲自检查。"

毛骧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两日，他可在太医院当值？"

"这。。。。。。"戴思恭思索片刻，"下官记得，那日送药之后，他说是家中有要事，便匆匆离去了。之后便再未见他回来。"

"可知此人现在何处？"毛骧问道，目光如炬。

"这。。。。。。"戴思恭面露难色，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下官也不知他去向。"

毛骧闻言，眉头紧锁。这案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