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表情古怪,“你这么说,就不担心我觉得你是和桓元子串通好的?”
“当然不会,”王凝之赶紧送上恭维的话,“凝之这点小心思,哪里能逃出叔父的法眼。”
谢安哂笑道:“真不知你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
王凝之诚意满满,躬身作揖,“我都可以,看叔父需要哪样的。”
这个话题,就这样以玩笑收尾。
司马昱带着谢安坐船前往姑孰,桓温也从合肥赶到。
三人先叙别情,再谈山水,最后才慢慢地聊到正事上来。
桓温表明态度,“此次燕人来得突然,又以掳民为先,豫州防备不当,确有失职,事后已经在竭力补救了。”
谢安代替司马昱说道:“我们自然是相信大司马的,但桓豁应对失当,若不加以惩处,恐怕难逃悠悠之口。”
由他来说这话比较合适,毕竟谢家的豫州就是这么丢的。
桓温说出自已的方案,“经此一事,我决定亲自部署豫州的防务,也为来年的北伐做准备。”
他的底线,是罢免桓豁,自领豫州刺史。
司马昱按照来之前商量好的说辞,笑道:“大司马若能亲自安排,朝廷就放心了。”
桓温知道这事不可能这么容易,看向谢安。
果然,谢安为难道:“此次燕人入寇,豫州之外,司州也遭劫,阳城被攻破,虎牢关的两千守军更是全军覆没,河南太守邓遐亦难辞其咎。”
桓温得到桓冲传信,知道朝廷这是在为王凝之鸣不平了,辩解道:“邓遐不顾全局,确有过错,但几次与燕军相遇,都奋勇杀敌,夺回百姓,也算将功补过了。”
邓遐的鲁莽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替桓温背锅,要不是桓温让他出战,他也不至于带着洛阳军在中原和燕人你追我赶。
谢安并不反对桓温的话,“大司马说的是,但此战足见邓遐此人不堪大用,先前大司马举荐他为司州刺史,现在想来,是不是有些欠妥?”
他的语气平和,但有理有据,步步紧逼。
来之前,桓温就知道司州是保不住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拱手相让,于是明知故问道:“那朝廷觉得派人掌管司州更合适?”
谢安打起了感情牌,“听说大司马在逸少临终前,便已经答应举荐叔平为司州刺史,如今叔平孝期已满,大司马怎么忘了?”
桓温脸色变了下,笑道:“如何能忘记,只是司州毕竟强敌环伺,不忍故人之子身临险地,打算给叔平安排个更好的去处。”
谢安抚掌赞道:“我就知道以大司马为人,不至于苛待叔平,不知打算安排到哪个州?”
不给司州,那也得是个别的州,总不能给个郡糊弄下,或者留在建康做个清官吧?
桓温犹豫了,谢安有些咄咄逼人,若是提议安排到广州或者交州这样的偏远之地,肯定会被他取笑。
但谢安立马提供了台阶,“我觉得大司马多虑了,叔平毕竟年轻,还需要磨练,司州是他待过几年的地方,又与大司马的荆州相邻,方便照拂,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桓温哈哈一笑,“安石这么说,倒显得是我不信任叔平了,那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