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也不满意,“不是说要推行儒教,怎么又将法排在前面了?”
王凝之有些头疼,晋律讲究的是礼法结合,在条文内融入儒家礼仪,也就是法律儒家化了,礼、律并举,都有法律效力。
“这事争辩无益,你先看看百姓的反应,再来评价优劣对错。”
王徽之没有得到支持,忿忿不平地又去找刘德秀去了。
厅中只剩王凝之一人,谢道韫从幔帐后出来,问道:“大家来洛阳,就是为了寻求庇护,吃上饱饭,你这样对他们,不担心百姓流失吗?”
“我更担心他们失望,”王凝之耐心给妻子解释,“当初汉高祖入关中,废除秦朝苛政,约法三章,但没多久就变成了《九章律》,你以为是为何?”
谢道韫熟知历史,立马答道:“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
“当下也是同样的道理,”王凝之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百姓会变,律令总不能一成不变。”
谢道韫并不赞同,她觉得王凝之变动太快,会让百姓难以接受。
王凝之见她神情,知道谢道韫并没有被说服,只是不愿干涉自已,所以才不往下争了。
“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带你到城中好好转转,到时候你还觉得我不对,我就按你说的来改,如何?”
谢道韫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真的,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对不对就让事实说话。”
王凝之没说假话,别说他不懂,就算是懂,后世的法治观念在这个时代也没用,更何况金墉城情况特殊,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谢道韫看了他两眼,表情怪怪的,“你这算是让我参与政事?”
“不算不算,权当是我找你帮忙。”
王凝之还不至于脑袋一热,就去踩时代的红线。
谢道韫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虽然聪慧,但毕竟受时代环境影响,真说让她参与处理政事,她反倒会畏首畏尾。
王凝之手上忙的,是修缮陆浑县城的事。
他打算从金墉城和鲁阳县各调一些人过去,先将破败的城墙和坍塌的屋舍处理下,然后在山中修筑堡垒,卡住山中的要道,监视西边的前秦。
打好这些基础,他才能慢慢地号召流民们往那里迁移。
金墉城主要的价值,还是作为军事堡垒。
眼下的和平肯定是短暂的,前燕将慕容儁下葬后,肯定不会坐视晋人往北扩张;前秦那边蒸蒸日上,王猛搞定了内政,也不会一直困守关中。
北边的凉和代,包括小小的仇池都暂且不论,秦晋燕三国争霸的局面已成。
单看纸面实力,东晋并不处于下风,但游牧民族发家的时候,一般也是势头最盛的时候,而眼下的东晋却还处于内部夺权的阶段,所以并不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此消彼长之下,占据整个江南的东晋,反而被分裂的北方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