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也不说话,就抱着个黑色的包,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把脸都遮住了,我看不清她的脸,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当时心里就直打鼓,这大半夜的去火葬场,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到了火葬场门口,她才终于开口,声音细细的,跟蚊子叫似的,跟我说‘师傅,到家了’。
我当时差点没跳起来,这火葬场,谁家啊?
她给了我钱,就下车了。
我当时也没细看,就想着赶紧走,这地方太邪门了。”
吴腾兵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老大,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你猜怎么着?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下车,那脚啊,根本就没沾地!飘着就进去了!
我当时魂儿都差点吓飞了,一脚油门就跑了,一路连红绿灯都没顾得上看。
回到市里,我缓过神来,拿出她给的钱一看,全是…全是冥币!
你敢信?我开了这么多年出租车,什么人没见过,可这飘着的,给冥币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现在想想都后背发凉!”
他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边偷偷观察叶绝的反应,希望能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或惊讶的表情。
然而,叶绝的脸色依旧平静,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吴腾兵有些挫败,这故事他跟不少乘客讲过,哪个不是吓得脸色发白,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吴腾兵又絮叨了几句,见叶绝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觉得无趣,便闭上了嘴,专心开车。
他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叶绝,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窗外景色逐渐荒凉起来,路灯也变得稀疏,只有远处的火葬场灯火通明,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
临海市火葬场建在郊区,周围一片荒芜,只有几棵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着,在夜风中摇曳,像是招魂的幡旗。
吴腾兵开到这里,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想到车上还有个人,胆子也就大了些。
车子在火葬场门口停下,吴腾兵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他搓了搓手,回头看向叶绝:“小伙子,一共一百二,现金还是扫码?”
叶绝缓缓转头,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他盯着吴腾兵,一言不发。
吴腾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伙子,一百二啊,你没带钱?”
叶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整张脸。
吴腾兵的眼睛猛地瞪大,呼吸骤然停止。
在昏暗的车厢内,叶绝的脸仿佛融化的蜡像,皮肤如同流动的液体,缓缓下滑,露出下面一张扭曲怪诞的笑脸。
那是一张小丑的脸,惨白的面容上,鲜红的嘴唇咧开,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眼角的黑色油彩像两道蜿蜒的泪痕,一直延伸到下巴。
恐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吴腾兵感觉自已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
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恐怖的小丑脸越来越近。
“鬼……是……我……这……样……的……吗?”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吴腾兵的脑海中响起,像是直接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他的神经。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