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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疱疹平原（第1页）

水痘之窗的出口是一处棚屋，屋内没有什么现代化的设施，有的只是简陋的木质地板和地板上被脓液填满的井口，三人就是从那口充满脓液的井里潜上来的。

进入地狱之后，王不佞和孙必振并排趴在地板上，干呕了许久。

“我靠……失策了，我说这个价格为什么这么便宜……”

王不佞追悔莫及地哭丧道。虽然他早料到通过“窗”进入地狱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过程，但他没想到这个“窗”会这么令人反胃。

孙必振一边抹掉脸上的脓液，一边颤抖着想要站起来，一旁若无其事的召潮司凑上来想要扶他，但孙必振被她那一身污物吓得一哆嗦，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感叹道：

“不愧是大祭司，轻易就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

三人整顿了片刻；王不佞清点了一下背包内的物品，确信手机和灵药都还在，这才振作起来，带头朝棚屋的出口走去。

屋外正是地狱内第五大平原：疱疹平原。

疱疹平原上满是黄褐色的菌落，破裂开的污秽物遍布，一片死寂笼罩着荒芜的土地。

地狱内部是没有太阳的，只有无相司掌的天光照亮此处，因此无相神又名天光神。

但即使是天光也无法完全照亮疱疹平原：疱疹平原的上空弥漫着一层灰蒙的毒雾，使得天光由淡白色变得隐隐发出猩红，仿佛被这片恶地所感染。

远处，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上充斥着奇异狰狞的植物群落，它们是疱疹平原上最后的幸存者，却也是最不同寻常的存在：这些植物大多和真菌共生，不但有毒，而且沾染了大量病菌。

但这些都不是疱疹平原上最大的威胁，在此地，最大的威胁要数那些蛰伏在地表以下的怪物。在这片恶地之下，栖居着一些难以言喻的怪物，身为地狱的原住民，这些物种对新鲜的凡人充满了热切的喜爱之情——它们尤其喜爱凡人的味道。

看着平原上的地狱景象，孙必振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熟悉，但还是受到了一定的精神伤害；王不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副震惊的面孔，戏谑地说道：

“就这鬼地方，不穿鞋袜能行吗？呵，要是没有东西保护皮肤，分分钟死翘翘！”

或许是听出了王不佞语气中的讽刺，召潮司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嘟囔，然后毫无征兆地开始脱鞋。

见此，王不佞先是一愣，赶忙劝说道：

“大姐！别闹脾气好不好，我是说凡人在这里不穿鞋袜要死，不包括大祭司！”

可惜，召潮司的脾气不是王不佞能劝住的，她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鞋袜，露出了纤纤玉足；虽说是玉足，但她的脚踝两侧布满了青紫色的鳞片，那是她身为大祭司的表征之一：大祭司非人，除非使用画皮掩饰之，否则一定会有非人的体征。

召潮司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王不佞五秒，随后把鞋和袜子丢向了身后，幸亏王不佞眼疾手快，赶在鞋袜落地之前接住了它们。

“我先替你装起来，等出了平原再还给你。”王不佞皱眉说道。

风吹过疱疹平原，携带着一阵腥臭的气味，带着那些恶意的菌落和诡异的炁。

在王不佞的带领下，三人避开那些携带病菌的植株，穿梭在平原上较为安全的地带，走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琥珀商会设立的地狱巴士站。

琥珀商会的本质也是密教，他们信仰的神明庇佑着他们经营的商业，因此这些密教徒胆敢在地狱之内行商，甚至创办了巴士站。

行进一刻钟后，三人远远望见了那辆所谓的地狱巴士：

在一个三角形的金属车牌旁边，一只巨大的、不断抖动着的虫子停靠在车牌旁，虫子形似蚱蜢，细长而高耸的菌丝顺着它的关节连接处和眼孔长出，随着巨虫的晃动摇曳着，粉色的孢子随着菌丝的晃动四散开来；一条木制的软梯从巨虫背上延续到地面，虫背上有一个用木条搭建的小棚子，但那棚子看上去随时有散架的可能。

一名叼着烟卷的矮胖男子依靠着车牌，正惬意地吸着烟，对他周身那些诡谲的孢子不管不顾。

孙必振忍不住转头看向王不佞，两人间传递着一种默契的无言。他们明白，这趟地狱巴士之旅似乎有点过分不靠谱了。

叼着烟卷的检票员脸上长有一颗硕大的痦子，待三人走近后，他朝为首的王不佞点了点头：

“上车的扫码啊，扫码，出示二维码，诶，乘客！码没扫！”说着，检票员拦住了打算上车的孙必振，不耐烦地喊道，“出示二维码！没码不让上啊！”

“我来我来……”王不佞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随后掏出了手机；趁扫码的功夫，他还不忘朝检票员怀里塞一包华子。不愧是通情达理的王不佞，他就连售票员吸烟这件事都提前打听到了。

售票员脸上诧异的表情一闪即逝，转而露出了半个微笑，掐灭了嘴上叼着的半根烟，用发黄的手捏着烟头，指了指木制软梯。

“上去吧，车上可禁止吸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