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院堆起的成袋的麦粒在等着拖拉机回来接。于东海扭头,见场院上人已经不多了,他左右寻了个遍,唯独不见龙云悠的踪影。
他放下剩下的麻绳,在各个麦秸垛间穿梭着,探头看向每个可能的角落。龙云悠抿嘴笑着,瞧着他来来回回的,傻傻找她。想着看他找不到她到底会怎么办,索性躺了下来。身下柔软的麦秸,还残留着白日阳光的温度。
长发微微拢到一边,龙云悠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夜空月牙弯弯,繁星点点。没有机器轰鸣,河水潺潺便进了耳朵。谁家的青蛙在呱呱的跳着叫着,呼朋唤友。耳边有蚊子不甘寂寞,她也不理会,随手抽过一根麦秸,柔软的缠绕自己的手腕上。
突然,身边的麦秸一沉,龙云悠身子也惯性的偏了偏。她扭过头,于东海躺在了身侧。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双眼闭着,表情多少有些疲惫。
场院的一角,灯光晕着鸡蛋黄。两个小人儿静悄悄的躺在麦秸垛顶上,心儿就像在云端飘荡。
龙云悠的眼神瞧着于东海的侧脸,渐渐迷蒙起来。她翻了下身子,侧着朝向于东海。于东海没有动,就那么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龙云悠悄悄伸出了手,在空气中,描画着于东海的侧脸。
眉毛粗粗黑黑的。鼻子高高挺挺的。嘴唇饱满有力。脸庞刚毅的像是刚用模子拓好的土坯。她微微一笑,面上便有了红晕。
陡的,于东海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她。龙云悠来不及收手,就那么呆愣的停在半空中。
“你干嘛?”
……
“……画……你……”
“画我?我有什么可画的?”
……
“画出来的我,长什么样啊?”
“恩,鼻子么,东海样的。”
“哦”
“恩,眼睛么,东海样的。”
“哦”
“恩,眉毛么,东海样的。”
“哦”
“恩,嘴唇么,东海样的。”
……
于东海久久的,没有再答话。四目相对,两两相望。空气中,有麦子的甜味浮动。星辰点点,龙云悠的大眼睛在暗夜里却犹如钻石般明亮,如同流星坠入其中。
黑黑的瞳仁就那样温柔的望着自己,于东海似乎能够看到住在里面的,自己的脸。心底一阵轻漾,于东海陡一探过头,轻轻的,在龙云悠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柔软的温暖触电般瞬间一通到心,于东海被震的猛抽回身,一只手蓦的深深压在了身后的麦秸上。
麦秸垛晃动了一下。
两人都愣住了。龙云悠下意识“嗯”哼了一下,随即伸手捂住刚才被亲过的嘴唇,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思议又无法置信。
于东海那一刻真是无比庆幸场院的灯光晕黄,照不亮两人的脸庞。他的心脏颤抖到无与伦比,悸动放佛就在血管里流淌。
时间停滞。这一刻,如此绵长。两人周身散发的热气仿佛能够氤氲到彼此,身下的麦秸都开始发烫。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拖拉机的声音传来,龙云悠惊醒过来似得,转身慌张的就想下去,于东海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咣当,她便跌进了他的胸膛。
龙云悠的耳朵贴着于东海的心脏。她的身体仿佛也在与他的心跳一起共震。脸已经滚烫,她慌乱的不想让于东海察觉她脸上的温度,挣扎着就要起身。于东海却紧紧钳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
她羞赧极了,用另一自由的手重重打了他一下。
“于东海,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了。”
于东海顺势将另一只手也紧紧按在自己的身上,哑着嗓音道,“别闹,有人来了。”
龙云悠听到这话,又惊又赧,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就那么犹豫的时候,拖拉机突突的强调自己的存在感,理直气壮的再次开进了场院。
两人悄悄抬头,往下一瞧,楼景云和龙进从拖拉机上下来,开始往车斗里搬打好的麦粒麻袋。两人赶紧低下头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