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忽而笑了笑,却在不经意间与之四目相对。
迎着她突兀的视线,男人不再如从前那般偶显局促。
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恭敬、疏离,没有波动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面对她,他似已如待常人。
戚钰缩在广袖内的手下意识收了收。
也许曾经那个说过会宠她一世的小四哥哥,早已被白鹤庵中停了又落的绵绵细雨洗刷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公主?
恍惚间,她听见姚丞略带疑惑的询问。
戚钰回过神来,露出再正常不过的微笑。
走吧,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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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戚钰没有立即被皇帝亦或是皇后召见,而是先被送往怀宁宫歇息片刻。
这里是姚贵妃曾经的住所,也是她出生的地方。
纵使这座荒废了六年的宫殿已被宫人们里里外外打扫了数遍,可她还是可以嗅到残留在空气中的霉味。
及至花厅,戚钰倚门而立。
光影交错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小小的自己。
母妃不见了,小四哥哥也不见了。
满室的绫罗绸缎与满目的锦帐雕花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茫然与孤独。
想不到时隔六年故地重游,那些她自以为早已被封存的记忆与情绪竟是如此的深刻。
须臾间,慧凤从院子里走进来。
在她身后,三名高阶宫女端着三个精致的托盘鱼贯而入。
为首的宫女名叫如月,对着戚钰作过揖后笑盈盈地解释道:这是皇后娘娘特地为公主准备的华裳,请公主准许奴婢为您更衣。另外,皇后娘娘还特别交代公主离京多年许是对宫中事物不甚了解,特命奴婢在公主更衣后带您出去转转。
戚钰瞥了眼托盘中那别是扎眼的艳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就有劳如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