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看着她这悲伤的模样,又联想到前些时去找凤褚的时候,哪次不是看着凤褚同这九尾在一起?这两人,想必关系非比寻常……她从怀中掏出条帕子,塞到褒姒的手上。
低头啜泣都快烦了的褒姒,突然手中感觉到被人塞了条帕子,心里一喜。果然如他们所想,精卫虽然平时娇蛮跋扈,但内心还很善良,无非是平时被养在温室里面保护的太好,遇见点风雨就难以接受。对付这种人就应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硬办法只会造成负面效果。
“你,你别哭了!前两天和你吵架算我不好行不行……”精卫语气不好,却不断安慰着褒姒,见褒姒仍然哭个不停,遂用着自己不熟悉的抚慰口吻说道,“我带你去找礜石好不好?”
礜生长在山里,正好发鸠也有,但由于这本身就是一块毒石,只有苍白二色的才能入药,所以只要有这种矿物的地方,附近全都是寸草不生的。发鸠之山的山之南,是精卫说居住的地方,虽不说鸟语花香人间仙境,但好歹该有的都有,而山之北呢,便可以找得到礜石。
褒姒在精卫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山的背面,霎时就被山之北的景象给惊呆了。
整片整片的岩石□着,别说树木了,就连颗草都没有,偶尔吹过一阵风,卷着起黄沙迷了人的眼。
“闭眼!这沙要是入了眼眼镜会被毒瞎的!”
闻声,褒姒立刻把眼睛闭上。虽然风沙没有进入眼内,但褒姒还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山之南春暖花开,山之北就是这副荒芜之景。
太阳把大地烤的焦热,这热度即使有鞋底的阻隔也能明显的感受到。精卫立即化身为小鸟的模样,可是这苦了褒姒。变成狐狸的模样?……算了吧她还想好好爱护自己的肉垫。
其实原本的目的是把精卫骗到褒姒那边去,但为何要编出这样一个复杂的借口呢?又是礜石又是病死的……褒姒还记得当时在商讨的时,那只无良的凤凰轻轻叹一口气,道:“既然做了就得把本都拿回来,礜石正好我也有用,顺便取回来也挺好的。”
若她能提前知道取礜石的位置这样荒芜的话,当初她绝对不会同意如此闹剧。
俗话说的好,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的确可以避免很多灾祸,但人生中也难免少了很多乐趣,比如、比如说……采礜石的乐趣。
虽然这一片地都是有毒的荒地,但精卫对这一带熟悉,所以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不过为了躲避风沙入体倒是废了一番时间和功夫。
等到采到苍白二色的礜之时,精卫和褒姒早已灰头土脸满身狼藉了。若在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这也不算什么了。用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罐子装好,精卫擦一把额头上的汗,说:“给你,快拿去救命吧。”
“谢谢你了,精卫。”褒姒的脸上泛出一名苦笑,抚了抚脚踝“但我刚刚好像扭伤了……我不想拖后腿,在路上肯定会耗费不少时间的,你……能帮我送去吗?”
不客气地白了褒姒一眼,帮人帮到底,精卫叹口气,拿着那只罐子飞远了。
褒姒坐在原定,确定精卫已经走的够远了后,往地上重重一躺。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演个戏也累死人。果然说了一个谎就得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么?就像自己一开始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别人叫她褒姒一样。
想那只盈袖善舞的凤凰的话,就不会这么吃力吧。
如褒姒所想,前一秒还和甲先生坐在桌边论道的凤凰,在感觉到精卫的气息之后,立刻钻到床上装病。
什么妆都不画居然被他装的还很像,简直就奇了。
精卫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进门也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把手中的石头甩给了甲先生,甲先生一板一眼地道谢了。凤凰躺在床上装模作样地问道:“是……褒,咳咳,褒姒回来,来了么?”
“不是她,她扭伤了脚我代替她送过来的。那女人一出现就差点掐死我!不过……她找礜石的时候也挺努力的……”不善于说别人的有点,最后两句精卫的声音压的很低。
凤褚咳了咳,嘴边却泛起一抹笑容:“嗯,她……一直都挺努力的不是么?我昨天喝下毒酒的时候就想啊……要是今天能睁开眼睛再看到她,那一定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奇迹。”
“精卫,其实我原先也不觉得。凤凰一族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到已经蔑视了生死,但谁知道呢?直到落到现在这副临死的状态我才明白,想要说的话若赶紧说,想要做的事若不赶紧做,想要见的人若不赶紧见,那心中不断退后的明天也许就永远不会降临了。”
精卫见凤褚虽病卧床上,他的眼神却并不迷离,视线微虚,仿若凝视着远方。精卫忍不住拿他现在的虚弱同前几天的活蹦乱跳相比,不禁唏嘘感叹。但另一方面,精卫又不自觉地想起一直扎根于自己心中的心结……
当她还是女娃的时候,她是炎帝的小女儿,一直以来很受父亲宠爱。但父亲事务凡多,总没有时间陪她玩耍,这样就罢了,还不断告诫她不要进入东海之中……
可年幼爱玩的自己哪里经得起诱惑?
她自己也知道,是自己活该,死后化为小鸟后的一切行为都是徒劳。但心里却觉得,不这么做不行。
为何?
精卫扪心自问。
她现在太难堪。也许,也许只为找一个回家的理由吧……
再看看凤凰的模样,想想凤凰说的话,精卫不禁想,她真的需要坚持这种小孩子的意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