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元主动伸出手,“我叫贺天元。”
文弱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伸出手来,“秦淮左。”
贺天元微微一笑,“下了一局棋,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如果不忙的话,一起去吃个宵夜?”
黑壮年轻人眼前一亮,贺天元有小汽车,还穿这么好,肯定能有大鱼大肉,吃他个扶墙而出!
但他没有做决定,而是和往常的无数次需要抉择的时候一样,看向了一旁的秦淮左。
“谢了,好意心领。”
秦淮左的决定不只出乎了黑壮年轻人的预料,也出乎了贺天元的预料。
他似有不甘地追问道:“只是一顿饭而已。”
秦淮左平静道:“对你而言,只是一顿饭,但对我们而言,是一顿超出我们现在能力的饭,今天接受你这样的好意,他日我们就要回报你同样超出我们能力的东西。我不想欠下这样的人情。”
贺天元心头的欣赏愈发明显,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赌这一次很可能赌对了,或许能捡到宝也不一定。
于是他决定再劝一劝。
可还没等他开口,秦淮左又说话了,“不过承蒙看得起,虽然不敢受有些人情,但也愿意跟贺先生喝两杯酒,就不知道这样的环境,会不会太过委屈您?”
贺天元挑了挑眉,“意思是你要请我喝酒?”
秦淮左点了点头,坦然道:“我只请得起酒,如果要菜,阁下自便。”
说完,便让黑壮年轻人去马路斜对面的一个小卖部去买些啤酒来。
黑壮年轻人明显迟疑了一下,秦淮左笑着道:“棋品见人品,贺先生不会伤害我的。”
黑壮年轻人对秦淮左的决定显然十分服从,一路狂奔,去了对面,不到三分钟,便抱着一个塑料框子过来,里面啤酒瓶子摇晃作响。
老楚见状笑着道:“那种拉罐的瓶子和这种瓶装的一个价,这个多麻烦。”
秦淮左坦然开口,“瓶装的每瓶能退五毛钱,这一箱酒对我二人而言并不便宜,不得不精细着点,见谅。”
贺天元没有多说,拿起瓶子咬开盖子,“相逢是缘,喝一口。”
黑壮汉子也拎出两瓶,帮秦淮左咬开一瓶递过去,自己直接拿起另一瓶吨吨吨干掉,打了个一个响亮的酒嗝,两块二一瓶的雪花啤酒,虽然名叫淡爽,淡爽,但已经让他有浓浓的爽快。
老楚站在一旁,有些馋酒,但知道一会儿肯定得把车子开回去,所以也只好忍着。
一口酒下肚,蹲在这简陋的路边,贺天元开口道:“二位是在这儿工地上做工吗?”
他顾忌着两人的心情,没有用什么诸如沦落之类的字眼。
秦淮左平静开口,“嗯。我俩原本是在魔都打工,最近刚到这边。”
而随着聊天的深入,二人也慢慢打开话匣子,慢慢讲述着过去的经历。
文弱年轻人秦淮左,黑壮年轻人熊大山,一对发小,从老家的农村出来,当过餐馆的帮厨小工、服务员、发传单、垃圾清洁工、甚至一咬牙自己还开了个小复印店,却因为完全不熟悉电子设备被坑掉了辛苦攒下的所有积蓄。
“妈的,那些城里人都瞧不上我们,而且弯弯肠子一个比一个多。我们干点啥都像是防贼一样,进小区送个货都当我们是踩盘偷东西的,动不动就把我们当下等人看!”
熊大山越说越气,义愤填膺,不停地举起酒瓶子,浇灭心头怒火。
看起来多少有点借机抢酒喝的心思。
秦淮左却一脸平静,“几年时间,一事无成,还一无所有,无颜回家,只好先回来黔州落下脚,慢慢攒点东西,再说后话。”
贺天元点了点头,“有方向吗?”
秦淮左笑了笑,难得有几分落拓,“有方向就不至于坐在这儿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