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呼吸粗重,眼神毒辣的低头看去,在黑夜中,窗户被吹的啪啪作响,那一点微弱的亮光让他看见了那只苍白的手臂,和披散的头发,小半截身体露在外面,手指诡异的扭曲着。李重俯对这身衣服过于熟悉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咔嚓一声扭转过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因为窒息和巨大的压力导致变形的脸翻转过来,从下至上的看着他,对方指尖在地面抓挠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她的脖颈上缠绕着厚重的白绫。倏然见她的眼睛里留下血泪,额头上开始渗出鲜血,骇人的伤口就这么暴露在李重俯面前。他呼吸都颤抖起来,双腿忍不住颤,瞳孔中倒映出那诡异的笑容。李重俯吓的慌乱把匕首扎了下去,也不管扎没扎到,用力挣脱就朝门外跑去,他惊恐的大喊:“救命!有鬼,有鬼啊!”“她来索命了!她来索命了!”李重俯还没有接触到门,就直接撞上来坚硬的物体,他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那体温摆明了是死人的体温,他一双手不知道摸过多少。他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惊恐的看向眼前的“人”,那“人”面色惨白,满脸是血的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手腕无力的垂落着,她周身都是阴冷,明明没有张口但李重俯耳边全然是对方嬉笑声和哭喊声。李重俯腿一软就跌落在地,他胡乱挥着手:“我本来不想杀你的,是他们……是他们——”他的话戛然而止,对方就站在原地,阴沉沉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李重俯嘴无意识的张大,脖子上的白绫不断手劲,他的嘴里漫出大量的鲜血,眼球涨大直到突然溅爆,鲜血一直流淌到门外,渗透了木板。窗户缓慢的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动静,在停下来的风中,慢慢掩盖的脏乱的地面,咯吱一声关的严丝合缝。马蹄声踏破了这份寂静,黎暮扯了下缰绳,放慢了速度,眼前的小镇哪怕是夜晚都能看的出来其中的不俗,很繁荣的地域。而且还有几家酒馆点着灯,车轮的声音在身后响着,黎暮突然就停下了。她侧目看向面前的酒馆,喊了声。几秒后就有店小二出来接客,对方热情的搓了搓手:“几位啊?”黎暮比了个三,扔了银子过去:“开两间厢房,上等的。你先领她上去,随后备好热水。然后麻烦帮我牵一下马,就我身后那匹。”店小二刻意就应下来,他笑呵呵的接过银子,随不见黎暮面容,但看段离情和帝奴的穿着包括她的气势,也清楚不是一个平庸角色。他忍不住提醒:“这天色太晚了,两位是还有什么事情吗?”黎暮轻飘飘的扫了过去,只说:“随便转转。”她扭头看向段离情,扬了扬下颚:“上来!”段离情定目看了她几秒,没吭声,把缰绳递给店小二,她快步走向黎暮,突然伸出手:“换一下位置。”黎暮挑了挑眉,正眼也不瞧她,哼笑了一声:“你上来,快些。”这一路上黎暮都憋着气,根本不搭理段离情,最多逗弄一下黑龙和帝奴。段离情短促的笑了声,不知是何意味,她身形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手放在黎暮腰间虚拢着,她稍稍将头偏在黎暮耳边:“走吧师尊。”黎暮不住的侧了下头,她气笑一声,扭头对帝奴嘱咐了几句,仰起马鞭扬长而去。“段离情,你感受到了阴气吗?”黎暮目不斜视,她放慢了速度,夜间的寒意加重,她缓出一口热气,腰间的符文隐隐发烫起来:“好重的阴气,你——”她往后靠了靠:“离我近一点。”段离情身体没动,由着黎暮折腾,她顺势接过缰绳,在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明显的感受到了黎暮体温的变化。原来这个人对阴气这么敏感。段离情的确一靠近这个地方就觉察不对劲,她抬手落在黎暮的后脖颈上,阴气缓慢的被吸收了进去。黎暮一开始还不满段离情摸她脖颈,但对方的阴气就像是抑制她的药物一样,一注入她就必须缴械投降。这太奇怪了——黎暮撑着身体,忍不住想,明明对其他阴气都极为的抵触,只是接触了就会不舒服,但和段离情在一起就太舒服了。她看着自己的手腕内侧,她身体里的魔族血脉明明对鬼气极为抗拒才是。“在想什么?”段离情眯起眼,似乎不大高兴,“师尊,该回神了。”“啊——”黎暮拉回思绪,她稍稍挪开了距离,深呼一口气,“抱歉。”段离情嗯了声,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翻身下了马,她定目看向紧闭的大门,突然说:“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