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狗之间,有缘分。
就像人与人之间,也凭缘分,必须看对了眼。
狗蛋,阿旺这样的字眼,在他口中说出,月见觉得真是不可描述啊
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洛泽乐了:从前,我也想要这样的一只狗。无需什么纯种血统,只是我的伙伴。
简简单单一句伙伴,月见听出了他的寂寞。
以后,你有我,阿泽。
洛泽有些唏嘘,想当初,从沙漠里带她回来,原以为,是她需要他的解救,可最后,反而变成了是他离不开她。
洛泽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将随身带的画板放下,洛泽开始了素描。
对象是在草地里滚做一团的狗蛋和阿旺。
一对伙伴。
月见聪敏,举起单反,给狗蛋与阿旺拍了好多帧照片,甚至还录了像。她要留着做雕塑时用。她一边取角度一边说:为什么要画呢?拍照更快!
我喜欢用心与眼、还有手,去捕捉最动人的一瞬。
我会做这件《伙伴》的雕塑,由你与我一起完成,赶在年底,参加法国的一个国际赛事。
月见拍好了照,坐在他身旁,欣赏他画画。
他与画,同样的赏心悦目。
感觉到她痴迷的眼光,他侧眸,笑了一声:小花痴。
月见的脸瞬间就红了。
洛泽觉得是时候了。
他带她来这里,酝酿了这么久,只是为了更好地开口。
他要比想象中的还要懦弱。
以前,我在孤儿院住了快小半年。
月见一怔,没有说话。但到底是心疼他,疼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裂成五瓣了,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安静,一向是他最喜欢的。
她的安静,很好地抚慰了他。他说:我的妈妈,只疼爱我弟弟,因为我不爱说话,不懂讨大人欢心。所以,没有人会关注我。大人们都觉得我奇怪,只会待在阴暗里,观察每一个人的言行。现在想来,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自己被窥视。妈妈背地里,叫我怪胎。弟弟得尽宠爱。后来,父母离婚。妈妈带走了弟弟,留下了我。那一年,我六岁不到。我偷偷跑了出去,想找到妈妈和弟弟。但是迷路了,被安置进了这所孤儿院,一住几个月。直到爸爸的秘书找到了我。当我被带回家,爸爸不在。秘书告诉我,他和某位女士在举行结婚仪式。真是讽刺。
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又紧了紧。
顿了顿,他又说:后来,我会偷偷地跑去孤儿院,待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是属于那里的。我与那些孤儿没什么分别,除了我有钱。开始,根本没有人发现。我的爸爸,忙着周旋于各色女人之间,根本不会理会我。直到老师打电话给他,说我很久没有去上课了。我依旧是被秘书领了回来。他甚至不屑于教训我。
沉默了许久,洛泽又说:我知道其他父母是怎么管教小孩的。或许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或许是一顿打,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出于父母的关爱。可我的爸爸由始至终没有出现。我的人生,他缺席。
那双紧握着他手腕的小手,颤了颤。
洛泽垂眸,视线胶着在她素白的手上。这世间,只有她这样对他。她,视他为全世界,他的喜乐为喜乐。
其实她,让他尝到了被呵护,被爱的感觉。
从前的那个怪胎,没有情感,感受不到爱和厌恶。
所有的人都厌恶他。
因为他有一对洞悉的眼睛。
从小他就懂得,冷眼旁观。
他看到过太多。
他看到过爸爸,在没有离婚时,带女人回家鬼混。
就在他妈妈那张床上。
那野女人,极尽挑逗,因为知道,他就在那里,躲在衣柜里。
她故意叫得很大声。甚至对衣柜里的他,比起了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