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宫外,正德的身份必须保密,这伙三教九流忽然得到皇子的身份,虽然心里无不狂喜,可也没敢流露出来。
有些人以皇子的身份招摇撞骗,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皇子的身份毕竟是正德金口玉言认的。
后来正德认下一百二十七个戍边将领为义子,载于史册,其实还有不少身边人被认做干儿子。
除内官外,义子的人数也不少。
他们以为正德无端来一次丧礼,又在玩新鲜的,对他胡作非为早已见怪不怪。
棺椁里躺着的人如何称呼,他们全都不知道。但正德披麻戴孝,作为正德的义子当然也披麻戴孝。
正德放开喉咙恸哭,他们就鼓足劲更放声地哭,谁都希望自己的哭声能压倒一切,好引起正德的注意。
白衣女子生前让孝宗皇帝冷落十几年,死后也算享到哀荣了。
不过,她在地下倘若知道儿子给她认一伙鸡鸣狗盗做孝孙,恐怕也不乐意。
正德后来认义子认上瘾,这是后话。
下葬生母后,正德一直闷闷不乐,也不许别人靠近他。
这天他一个人坐在窗下想念生母,忽然院子里传来奇怪的笑声。
那笑声不大,活像在寂寞的午后,一只公鸡在秋日下的菊花丛边围绕着一只母鸡窃窃私语,显得十分暖昧可憎,而且节奏也是一成不变的:嗬嗬嗬,嗬嗬嗬。
没完没了这么不紧不慢笑着。
正德勃然大怒。
“谁在外面奸笑,先打三十大棍,再揪进来见我!”
院子外面很快传来棍子打屁股的声音,奸笑的人呼天抢地叫喊着。
等到拖进来一看,却是那天带着一伙姑娘和小厮薰跑洪三宝婚宴上客人的娘娘腔男人。
他那天戴着大胡子,臧贤一时没认出他是婚宴上的大胡子年轻人。
正德见臧贤夹着屁股哭丧着脸,倒也不那么恨他了。
“你不就是教坊司的乌龟官吗?笑声那么难听。”
臧贤在外面碰上钱宁,钱宁心想臧贤原是正德认识的,带进来走走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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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贤挨打时钱宁就在一旁,却连劝都不敢劝,他因此认定正德非同一般。
他的笑声不中听,笑起来却挺可爱,嘴角紧紧一勒,两腮堆起圆圆的肉坨子,让人看着怪舒服的。
“谢公子爷打,卑职正是教坊司的。”
“算我打错人了,下去叫钱宁进来。”
正德见钱宁也没有什么事,只是钱宁护驾大功,他一直没有奖赏他,就叫他这会儿出去散散心。
行刑的人是钱宁的手下,尽管将臧贤打得喊爹叫娘,其实并没有伤着皮肉。
臧贤约钱宁出去喝酒,一出院子,他走起路来又利索了。
两人来到一座雅致的宅院。
“教坊司有新进的美女吗?”
“放心吧,好的都给千户爷留着呢。只是你都忙些什么,一向不见你的踪影?”
“锦衣卫干的活你也知道,轻意不能说与外人的。”
“我也是随口问问,并没打算要千户爷告诉我。来到这儿,我顺便引进你见一个人。”
臧贤走进一间雅室,让钱宁在外面等着。
他进去一会儿才出来招呼钱宁。
钱宁进屋,见里面两人在品茶,一个是河南参将卢孔璋,他原是认得的。
另一个金刀大马坐在太师椅上,卢孔璋向钱宁打招呼,那人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自顾着将茶碗放在鼻端下品味,像是陶醉了。
他身穿大红直身袍,头戴东坡巾,瞧模样像个放荡不羁的怪诞书生,眉骨上戳着根根直立的眉毛,使得他的神情显得十分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