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哥带钱吗?”
“我不姓钱吗?这东西我一刻离不了。不说玩笑,葛儿公公别说给乞儿几个钱,就是想让谁富贵,也只一句话而已。”
葛儿犹豫一阵子,终于跳下马,向李四奔去,一路喊着李四的名字。
李四这回听得真切,可只见一贵公子冲自己奔来,此外不见他人。
他眯起眼睛拿葛儿看,感到十分奇怪。
葛儿当时蓬头垢面,如今披金戴银,教他如何认得?葛儿抱住他说:
“李四,怎么不认得我?我是葛儿啊。”
李四扔掉破碗,挣开葛儿的拥抱,拉开距离看他,然后如梦方醒说:
“真是葛儿,你半夜失踪,我们不知道你哪去了,这会儿竟交上好运吗?”
这时一只枯干的手摸上葛儿的头,葛儿回头见是李四的娘,便问:
“大娘还好吗?”
“嗐,许久没有听到葛儿的声音了,还这么甜。几个月哪去了?”
“说来话长,暂且不说,回头我得空,给你们送钱来,再慢慢细说。”
钱宁来到身边,说:
“葛儿不忘故交,何不带李四到你家住下,反正要人看宅子的。”
葛儿看看钱宁,还担心钱宁寻他开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钱宁不待他发话,就招呼兵丁将李四和他娘搀扶上马车。
钱宁和葛儿上马,钱宁说:
“葛公公连故旧都记念情义,亲生娘为何反不认?”
葛儿不好意思说:
“不瞒钱大哥,我并不认识母亲。”
“你别管,我只问你认不认。英雄不问出身,汉高祖是个地痞无赖,说句大不敬的,太祖爷不也做过乞儿?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谁愿意入宫呢?宫中比你惨的比比皆是,也没有听说不认母亲的。再说,母以子为贵,你认下母亲,谁敢不尊她一声老夫人呢?”
“钱大哥的话我懂,但我的确不知道谁是我母亲。”
“她不就在‘怡园’吗?季节变换,不都捎出一套你合身的衣服吗?你讨不到饭时,不就会有人端出香喷喷的热饭热菜吗?你不是也知道她在里面,常常拭探别人,想知道谁是你的母亲吗?”
“原来钱大哥都知道,让钱大哥见笑了。”
钱宁慨然说:
“你好歹还有娘,钱宁连爹娘在哪儿都不知道,当年也是流落街头,若非义父收留,没准在荒郊外喂野狗了。”
“钱大哥怎知道我的事呢?”
“为公公的家事,锦衣卫出动不少人,别说一个活人,死掉几十年的,锦衣卫也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我们还知道更多有关你的事情,怕你为难,不便相告。你母亲绝不会搞错,尽管放心。”
“钱大哥不是挂名吗?”
“虽说挂名,办事一样的。”
葛儿看着“怡园”,心又怯了。他犹豫片刻说:
“这时还是不见好。”
他有点相信房子是真的,心想有房子后再接去住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