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云淼与季焱之间陷入了莫名的冷战。
云淼无数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道歉?还是解释?好像都没什么意义。
她想:现在的状态也挺好的,和季焱来之前没什么两样。
云淼太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别扭,这不是贫穷带来的。说起来,过去十八年,她只过了两年所谓的“富裕”生活,其余的日子,皆是与贫穷为伍,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之所以自卑、怯懦、想要又不敢要,是因为她始终一无所有。
十几岁时第一次离开满目黄土的乡村,跟着只见过几次的母亲来到城市,两年后,她又一次抛弃了自己,以更加决绝恶毒的方式。
云淼总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漂泊的海里,浮浮沉沉,周边的人换了几许,从没人为她短暂停留。
所以,就这样吧,她实在没时间,也没资格在这些事情上伤春悲秋。
几年前的那场变故,云霆没有抛下她,他说她是他的责任,可云淼知道,她只是拖累而已。
就在身边人一日比一日低气压的时候,校运动会来了。
原本高三学生是不参与的,无奈今年教育局下达了新的指令:“鼓励学生发展体育运动。”校领导奉为圭臬,大手一挥:“去!都给我参加!”
消息一出,班里一片哀叹。
已是三月,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班级的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往日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受气氛影响,都安静了许多。
林清竹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咱班除了体育生,还有谁要主动报名的?”
台下无人应答。
“既然这样,那我就点了。”她伸出手遥遥一指,“云淼,你去参加女子八百米。”
云淼愣愣地抬起头,“我?”
林清竹抬了抬下巴,“既然是班级的一份子,总得为班级做点贡献吧?上学期末的文艺节目,你一个都没参加,那运动会总该轮到你了吧?况且,现在学习那么紧张,大家都争分夺秒,你是年级第一,浪费这点时间,对你来说没什么影响吧?”
她连环炮似的丢出三个问题,云淼想反驳,可班级里已经有不少人跟着附和:“就是啊,每次都是我们去,凭什么呀?”
“云淼你就去吧,有那时间我们能刷好几套卷子呢,你又不需要。”
“……”
众人七嘴八舌,仿佛她不去,就是与全班为敌。
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口,云淼咬了咬牙,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里,生疼。
身侧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季焱站起来,狠狠摔下手里的书,眉头紧拧,目光凌厉地扫了一圈,沉声道:
“说够了没?道德绑架被你们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看她好欺负是吧?我看你们这样,都别去考大学了,反正毕业了也是社会的渣滓,何必浪费教育资源呢?”
林清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轻咬着唇,泫然欲泣道:“你……你说什么?”
方才那些附和的同学更是叫嚷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好似受了多大的屈辱。
云淼抬眼看向季焱,眸中的讶异还未褪去,她没想到此刻季焱还愿意为她说话。
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决,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战斗,可他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将所有的火力引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