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的时候,江文琛洗完澡出来了,宁暮没来得及擦脸上的泪,被江文琛看了个正着。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好哭的。”
江文琛语气不悦,宁暮听见后心里更委屈了,也不知道是谁借给她的胆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着江文琛嚷嚷道:“我就要去,你不能囚禁我!”
声音越大,越代表心里没底,宁暮像个小战士似的。
江文琛没好气地拿着毛巾揉了几下头发,然后把毛巾随手扔在了桌子上,抬腿就向宁暮走了过来,她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缩,只留了两个眼睛盯着江文琛。
他冷眼看过来。哪怕一言不发,也让宁暮觉得心惊胆战的。他轻轻弯下腰,将宁暮的被子扯下来,然后开始质问她:“你哪次出差是安全回来的?”
宁暮一时语塞。
有一次断了腿,打着石膏过了将近三个月;有一次在雪地上摔了,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
还有一次更不用说,有人冲她扔东西,差点破了相,好在她躲了一下,东西划到了她的耳后,现在还有一个很浅的疤。
平时怕他怕得要命,怎么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
不仅如此,她还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许多别的黑暗势力,最后都是江文琛出面摆平的,可他也不是神,不能一直保护她。
自知没理,这次宁暮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江先生,我发誓,我这次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江文琛不留情面地反驳道:“像你这么没脑子,怎么保护,你再多说一句,你连记者也别当了!”
“江文琛,我要离婚!”宁暮真是胆子大了,这大概是结婚以来第一次直呼江文琛的名字。她脖子一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宁暮,你是不是想死了?”江文琛眯一眯眼睛,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才导致她这么无法无天。
那天江文琛折腾她到半夜,他以为她第二天肯定起不来,结果摸一摸床的另一侧,竟然空了。
江文琛咬牙切齿地叫了声她的名字:“宁暮。”
没有回音。
7
养殖场里。
工人们正在埋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这里没有消毒设备、环保设备,甚至大家连口罩和手套都不带,到处都显得脏兮兮的。
这就是知名企业下的一处代养殖场,表面上看这里与企业毫无瓜葛,可实际上企业有一部分肉都是出自这里,宁暮要做的就是拿到证据。
她计划得很好,提前藏在运输的车里,然后让同事在企业门口接应自己,可没想到她在半路上就被发现了。
那个司机师傅想从箱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点肉出来,谁想到后面还藏了个人,趁着司机师傅愣神的间隙,宁暮撒腿就跑,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股脑儿跑了很远,她当时就一个念头,千万不能让她辛辛苦苦得到的音频和影像消失。
到最后司机是没追上她,可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一个不知名的村庄里,除了庄稼,还有路上密密麻麻的羊屎,她有些害怕,躲进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装满玉米的铁丝网中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当时害怕极了,拿出手机向自己相熟的人求助,同事、朋友以及江文琛。
想到江文琛三个字,宁暮心里一紧,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他也确实帮了自己许多忙,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宁暮总归是心怀感激。
他其实对自己还不赖,会护着她,如果这次能成功脱险,她一定会服个软,不惹他生气了。
宁暮在玉米堆里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又冷又饿,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江文琛来了,他的黑色定制皮鞋踩在泥泞的小路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后跟了许多人,大家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宁暮的名字,可即便声音那么嘈杂,宁暮也能准确无误地听到江文琛的声音。
“我在这!”宁暮的腿已经麻了,身上也冻得冰凉,江文琛找到她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小脸脏兮兮的,唯有那一双眸子在黑暗里晶亮晶亮的,与江文琛四目相对。
原来他的怀抱这么温暖,原来他担心自己的时候眉头会微皱,原来他的心脏会跳得这么快。宁暮轻轻地开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江文琛冷冰冰的语气传来:“别在脸上贴金了,谁担心你死活。”
可宁暮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有些窃喜。
他救自己一次,那可能是因为无聊;救自己两次,没准是顺手;救三次可能单纯是好心,可救这么多次,就是因为在意了吧。
宁暮的一只手拽进江文琛的衣袖,另一只握紧的手慢慢展开在江文琛面前,在手掌心里躺着一支很小型的录音笔。她说:“帮我保存好。”
宁暮的脸上露出邀功似的小表情,眸子似是被水洗过,洗去了尘埃,留下了原本的透亮。
此刻的她,脸部的线条那么柔和,可谁也不能估量她心里到底有多少能量。
江文琛真是又爱又气,恨不得把她拴在家里永远都不要出门。幸好在她手机上装了跟踪器,但还是晚来了一步,他不敢想宁暮万一真的被那些人抓到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