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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刺二（第3页）

直到学期末，贺戾来接贺闻远放学，捡到了晕在路边的我。

生理期痛经加贫血，脸色大概很吓人，贺戾抱起我的手十分用力，直接给我掐醒了。

我支吾着说是低血糖，他去给我买了巧克力，带着我和贺闻远一起回了家。

阿姨当天请假，家里只有我们三个，贺闻远像个小狗一样围着我转，贺戾则沉默地进了厨房。

几分钟后，端出来一碗红糖水给我。

贺闻远也要喝，贺戾就又去给他也冲了一碗，恰好避开了我尴尬的大红脸。

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似乎有了些温度。

晚上，父亲亲自开车来接我，多半是看到了我发给他的地址，想和贺家拉上点关系。

贺戾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图，态度还算客气，话却说得不咸不淡，明显的疏离。

却在告别前主动叫住我，“以后家里人去晚了，就先跟着阿远一起回来，别一个人走了。”

我呐呐点头，心中有感动和感激，又明显伴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就是对于上位者威压和算计的惶恐与无措。

贺戾就像是一个捕猎者，在穷途末路之中给我父亲留下了唯一的出口，他怎么可能不上套呢。

那天之后，我家司机就开始经常“迟到”，我也开始频繁地进出贺闻远家。

就这样由冬到夏，从懵懂到成熟，我对贺闻远的喜欢也在日积月累中堆积成山。

但我不敢表白。

他有着太过纯粹的灵魂，不懂爱恨嗔痴，像一阵穿山赴海的风，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会连夜登船去捕捉海浪的旋律，会不远千里去记录一场极光，也会帮路边的流浪猫接生，给腐烂的落叶拍一张照片……

他说什么做什么从不问目的，更不在乎得失，只遵循本心，追求最极致的自由。

家庭的财富和父母的宠爱也给了他随心所欲的资本，他天生就该做最无拘无束的孩子。

而孩子是不会爱人的。

我曾亲眼见过他上一秒还为山区的孩子流泪捐款，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女生的表白。

心怀悲悯和冷心无情从来不是绝对冲突的，而贺闻远又将这两者融合得天衣无缝。

如果我只作为他的好朋友，该是无比欣慰且骄傲的，但我偏偏想要拥有他独占他，那便注定我要痛苦不堪。

贺戾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曾不止一次地点过我，不要被天上月遮掩住自己的光辉。

但我仰望了月亮这么多年，又如何能轻易放弃。

最终，我决定在20岁生日当天向贺闻远表白。

为此我修改了好几版表白稿，还准备了气球和鲜花，但贺闻远却没有准时出现。

贺戾说他临时跟着公益组织去了邻省山区做义工，正在努力往回赶。

我满心沮丧，找个借口躲远了，几次打开手机想要给贺闻远打个电话，最终又放弃。

就此成了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响，迅速燃起火光。

那里原本是一间废弃的花房，被我和贺闻远发现后就变成了我们收养流浪小动物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