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阁共两层,设在梨树林中,如今天冷,便摆了好几个炭火盆子,开了一面小窗,十分暖和。
慕岁宁和归德侯夫妇一起候在一旁,等着祁墉先入座再坐下。
结果二人屁股还未挨到凳子,就听祁墉道,“你们出去接待宾客吧。”
竟是要赶他们走!
“父亲,您难得出来一趟,儿想侍奉……”
“不必,退下吧。”
祁墉冷淡的道。
归德侯嘴唇张了张,望着这个自小对他就不假辞色的父亲,拉着还想嘴慕岁宁几句的侯夫人下去了。
门关上,祁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慕岁宁从善如流,有丫环过来布菜。
慕岁宁见他开始用膳,便也先用膳,待两人吃完,饭菜全部撤下去,换上清茶,祁墉才走到窗边,叫人摆上一盘棋,让慕岁宁陪他下一盘。
“你父王现在可还好?”
祁墉落下一子,问。
“父王还病着,又受了寒,短时间怕是无法下地了。”慕岁宁回答。
“你在查我儿当年受辱之事。”祁墉的棋子冰冷落在棋盘上,发出吧嗒一声轻响,“可查到什么线索了?”
他这么轻易就挑破了这层窗户纸,慕岁宁虽有些意外,但面上仍是沉静如水,“看来您知晓我为何要查当年的事了。”
祁墉吹了吹杯盏里的茶,不紧不慢喝下,才道,“正则小郡王的确可惜,你想要查一查他当年的死理所应当。谢问就快回京述职了,这次回京,他会逗留半年左右,之后便要再隔十年才会回京了。”
若是想要查谢问,他回金陵这半年是最好的时机。
慕岁宁见他直接给出有用的线索,也没有隐瞒,“我的确在查当年之事,也的确查到了一些线索,但现在还不敢确定,所以无法告知您。”
祁墉面上古井无波,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慕岁宁很确定自己看到了祁墉耷拉的眼皮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趁机道,“当年的事距今已久,有些痕迹很难再查,若是祁大人有当年的卷宗,可否借我一观?”
“这是老夫与夫人心里的痛,郡主张口便要老夫将当年我儿受辱的证据拿出来,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但当年做错的又不是她,为何拿出证据,找出真凶,是对你们的残忍呢?”
慕岁宁道,“错的是害了她、害老夫人郁郁而终的人,任由真凶逍遥法外,才是对月渠小姐和老夫人的残忍。”
祁墉心头震动。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他试图从浩瀚的书海里、从先贤的只言片语里找出证明他女儿无辜的办法,但慕岁宁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错的不是他的女儿。
她神色自然,目光澄明,她不是刻意来哄他,她是打心底里这样认为。
“来人,把卷宗拿来。”
祁墉看向慕岁宁,“郡主找到幕后之人后,一定会将人揪出来吗?即便那人与你关系匪浅。”
慕岁宁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莫非他以为,是东宫里的谁设计了祁月渠受辱吗?
难道,这就是祁墉背后谋害东宫的原因?
还不能这么早下结论,祁墉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尚未查清,任何没有证据的定论,都会影响她对真正幕后黑手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