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人多,天气热,空气流通不好,咱们先回去”张小娟说着,单手撑开遮阳伞,罩在姜梵音头上。
姜梵音双身子,中暑就不好了。
两人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回到弄堂。
三伏天,沪市每年最热的时段,街上暑气如同热浪般,一波又一波涌来,闷的人喘不上气。
下车从弄堂口走到出租屋,距离不足两百米,姜梵音脖间挂着香汗,浑身湿透。
一进屋,姜梵音踢掉鞋子,冲到客厅打开电扇,又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吹着电扇转出来的冷风,一口气喝下一大杯冰水,顿觉暑气稍稍散去,身心通透。
她又活过来了!
“少喝凉的。”姜梵音倒第二杯时,张小娟一把按住她的手,“三伏天贪凉对脾胃不好,你去冲个凉,饭做好了,俺叫你。”
张小娟没比姜梵音大几岁,像姐姐对待自家妹子,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小娟姐,你不热?”
看到张小娟一滴汗都没出的清爽模样,姜梵音眨了眨眼,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怀孕,以至于身体太虚了。
“弟弟妹妹年纪小,俺娘大着肚子,地里的活儿忙不过来,俺和俺爹天没亮,就出门下地干活,天色擦黑才往家走,一天又累又晒,俺们村里的姑娘都是这样过来的,闺女没出门子就还算娘家的壮劳力。闺女当儿子使,儿子当牲口使。刚晒那么一小会儿,不碍事的。”
听着张小娟的描述,姜梵音不敢想张小娟从前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
然而,张小娟不这样认为,自打记事起,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身边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也是这样年复一年活过来的。
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一年,赶在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粮食丰收,一家老小有饱饭吃。
若是遇到大旱大涝的灾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家人只能勒紧裤腰带,早些年份,村里饿死的人不在少数。
她一个女娃,爹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赔钱货。
但父母并没有像其他人家的爹娘那样,一出生就把她按在尿桶里淹死,也没把她送人。
能和父母兄妹们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张小娟已经很知足了。
“俺让老板娘帮俺留了新鲜的笋尖,这就买回来给你煲汤喝。”张小娟拎起菜篮子,下楼要去市场。
说完,带上门走人。
人各有所长,张小娟的人际交往能力,姜梵音是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