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抬头,仔仔细细地将刘巧巧端详一番。
小姑娘生得安静乖巧,心眼却不少。
他一把年纪,吃过的盐,比在场年轻人吃过的饭,加起来还多。
别以为他听不出刘巧巧是何用意。
“我还没成老糊涂,不劳烦巧巧姑娘提醒我。巧巧姑娘说高考简单,那你怎么连考了三次,才勉强过了国家本科线,考进沪市大学?”
沈老爷子不急不躁,缓声发问,然而出口的每个字,都直往刘巧巧心窝上戳。
“我。。。。。。”
刘巧巧被怼的哑口无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羞愧低下头,不敢直视沈老爷子的眼睛。
她本意是想让沈老爷子嫌弃姜梵音,怎料从尸山血海摸爬滚打出来的老一辈红色革命家,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我。。。我是怕梵音复读备考,心理压力大,出于为梵音着想,才这样说的。是我考虑不周,老爷子,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刘巧巧勉强稳住心神,为自己找补。
“自古以来,但凡男女之间出事,总是把脏水往女人身上泼,这种思想是封建糟粕,要不得。按我说,音丫头遇人不淑,要怪就该怪那个不负责任的混蛋男人。”沈老爷子越说越气愤,拍了拍姜梵音的手背,放言道:“音丫头,你放心,爷爷就算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把那个王八羔子揪出来,决不轻饶。”
沈老爷子收拾人的手段,沈寒年自小就见识过。
可不知怎的,老爷子说完这话,他右眼眼皮忽地跳了下。
果不其然,紧接着沈老爷子就朝他发难,问责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寒年,你没和巧巧姑娘的父母商量一声,就偷偷把巧巧姑娘带到沪市,说好听点是你情我愿,说难听点就是私奔,拐骗妇女。以你的工作性质,万一日后有人把这事搬到台面上,你打算如何向上头解释?”
沈寒年面色不改,无需老爷子提点,他是成年人,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沈老爷子深吸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多大的人了,还要我给你擦屁股。哼,过两天,我亲自给靠山村打电话,和刘家父母说明情况。”
“给您添麻烦了。”沈寒年颔首应下。
刘巧巧却肉眼可见的慌了,额角冷汗,止不住地往外流。
“因丫头,你就踏实住到家里来。一年时间复读,来得及。别看景宇那小子顽皮捣蛋,念书的本事还不错。去年高考,考了全市前五名。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我让他先帮你补习一阵子,你适应适应,如果觉得他讲的不好,爷爷再给你换人。”
沈老爷子心里明镜似的,整个沈家,除了他,没人待见音丫头。
这些年来,沈家小辈们明里暗里埋怨他纵容姜家。
只有他记得建国初,西南边境战场,他负伤,被敌人围堵,生死一线,同样是新兵的姜老哥,冒着牺牲的危险,抱着点燃的炸药包,义无反顾冲向敌军。
引信燃尽,他们大难不死,姜老哥拖着被炸残的一条腿,将他扛回敌方营地惊讶,震撼,感动。。。。。
万千心绪汇聚心头,他终身难忘。
姜梵音一个人在偌大的沪市讨生活,必定艰难。
他能帮,自然要帮一把。
“寒年,你去把景宇拎回来。”
沈寒年风尘仆仆,回到家,屁股还没碰到板凳,就被沈老爷子打发出去找人。
“我这就去。”
沈寒年安抚刘巧巧:“就当成自己家,别拘束,我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