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黑衣组织那天晚上和山下组开战的真实原因,又究竟是什么呢?
原田这回终于笑不出来了,“您……您去找过她?”
“我是她的老师,原田君。”栗山那张看似平和温柔的脸,渐渐绽开一个充满神经质的尖锐笑容。
“老师去找逃跑的学生,不是天经地义吗?更何况……”他发出一声愉悦的哼笑,“发掘出小田切才能的人可是我啊!”
“如果没有我,被她那好赌的酒鬼父亲卖到山下组赔罪的小田切,早就成为山下井的禁脔了!你以为她还能体面地穿着白大褂,站在研究所里好端端地拿起那些实验仪器,歌颂科学的神圣和美妙吗??”
站在门口的黑发青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堪入目的话语接踵涌入他的双耳,他生出了一阵无名的怒火。那阵火焰在胸中激烈地燃烧着,今泉昇咬紧着牙关节,尖锐的牙齿间相互摩擦着,险些发出咯吱的响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听下去。
根据松田阵平刚才在路上分享的情报,小田切慧在国中三年级临近升学考试的时候突然退学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小田切只有十五岁。
十五岁,同样这个年纪的孩子,或许还在学校里对着书本打瞌睡。
而小田切慧却被嗜酒如命,又欠了山下组一大笔钱的人渣父亲,送到了山下组作为禁脔以示赔偿。
她甚至快要去参加升学考试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遭到了来自至亲之人的一记重创。
松田阵平说,从小田切慧和千岛和杏的交流信件之中不难看出,小田切慧是一位才华横溢、思维颇有哲学度与深度的女性。他还说小田切慧匿名资助了一个境遇和儿时的她略有相似的女孩念书,而她近几年的资金来源全都靠打大量的零工来积累。
被卖到山下组的小田切慧,凭着极其出众的化学天赋,加入了栗山的研究小队,也以此躲过了遭遇山下井猥亵的命运。
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个实验的不对劲,也许是发觉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于是她逃了。一个人从势力庞大的黑道组织逃亡,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只能在某个非法雇佣她的餐馆仓库里,挤着那张小的可怜的床铺入睡。
她会在ktv的案子里自首,也是因为,那个名叫栗山的男人在当天晚上去找了她。中间也许发生了什么,这才是导致樱井阳太和千岛和杏死亡的最终原因……
栗山明辉,就是那个出现在后厨,和小田切慧进行了谈话的人。
回到收银台的小田切慧表现出了及其恐惧的情绪,也是因为她在害怕——那个自诩是她老师的男人。
那段来自警视厅的监控录像播放完毕了。
今泉昇在小田切慧死去的当天,就赶回警视厅查看过这段记录。这段影像是怎么出现在警视厅之外的地方的,恐怕也只能是那枚被扎进警视厅内部的钉子了。
卧底到底是谁?
“目前用影像记录下来的实验组只有这两个人。可惜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都没能拿到,只能通过对实验白鼠的血检来推测人体的血检状况。”房间之中的栗山说道。
“还没有可供做尸检的实验体吗?”原田悒悒地问道。
“暂时没有。”栗山摇摇头。
“真是可惜啊——”栗山缓缓地关掉了投影仪,“真想拿着手术刀,亲手将实验体的尸体一点一点地解剖开……”
话及至此,他镜框下的目光倏然一转。
“原田。”
“是,栗山组长。”
“我记得,这间研究所一楼的员工——那些非研究员,多半都是些存有案底或者处于在逃状态的罪犯吧?”
原田愣了愣,额角不禁冒出了几滴冷汗:“呃,栗山组长,您的意思是……”
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走,我们去趟资料室,好好筛选一下。”
松田阵平不得已进入了通往楼上的电梯。
在那片实验室里,他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服的人与清一色的白衣服比起来,实在过于格格不入了,他的确没办法在楼下久待。
他不清楚今泉昇现在究竟是在搞什么,但是距离他离开到现在,恐怕已经过去足足二十分钟了……
“先传个简讯吧。”从电梯走出之后,松田阵平缓缓地步向了一侧隐蔽的长廊,打开了那个仍然处于录制模式的手机。
他关掉了摄像键,手机保存下了一个存有滔天秘密的巨大视频。在回到菜单界面的时候,松田阵平才注意到:手机现在没有信号!他根本没办法给今泉昇发简讯。
——他们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