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权为自己选了一根白杨木制成的双头枪,用一端枪头抵着地,另一端的枪头突出他的头顶寸许,瞪视天亦玄的目光充满妒恨,忖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抢走了他们东方世家的珍宝,他和魏开疆一样该死!
兵马娴熟的东方天权对于枪并不陌生,毕竟要在战场上求生存枪术是每个军人必修的课程,而驰骋沙场的七星剑士枪术虽称不上出神入化,但要对付一个向来被人视为温室花朵的魔叶流已经太足够了。
只是……当人们将目光调到天亦玄身上时,他们都不能自主的惊呆了。因为天亦玄也拿着长枪,不同的是他拿的是根精钢打造、一体成型的精钢枪,长度约较东方天权手中的白杨木枪长了两寸左右。
人们对天亦玄的选择感到疑惑不解,从他先前演武时演出失败的鞭技使人们直觉认为──‘魔叶流’不擅长长兵器,但精于短兵器的使用,尤其是扇类。以此推论他应该要选择刀、剑等兵刃,而不是鞭之外的另一种长兵器。
有人在心底哀叹着还没开打就能预见‘魔叶流’的战败。一个对于长兵器不擅长的人,怎么可能用他不擅长的枪打败擅长它的人呢?难道‘魔叶流’会是个只晓行善济贫,不懂‘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常理的人吗?
一般人都知道用自己不擅长的武器无疑是自取灭亡,以‘魔叶流’的聪明才智可能会陷自己于窘境之中吗?还是这位让人觉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的人另有打算?仍有能力思考的人转动着脑筋。不过,他们知道在还没看到比赛经过之前休想得出结果。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让东西两位边审都兴奋起来,西边审发问道:“两位有人需要更换兵刃吗?”在紧张的气氛中参赛者有时会因为紧张而选错兵器,身为评审必须提醒参赛者在正式比武前慎重再考虑一次,以免发生参赛者突然想要更换兵器 ──虽然比赛允许比试中更换武器,但是比试并不会中断,也就是说需要更换兵刃的参赛者将冒着败仗的危险,自己想办法换取另一种兵器。
虽然这只是一项例行的公式,但是平民百姓都深切的关注他们心目中慈悲善良的偶像,于是乎无数充满热切关爱的目光全投注在天亦玄一个人身上,他们都希望他可以换掉那对他不利的兵器。
天亦玄承受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既不会觉得不自在也明白百姓们的想法,可是……他瞥了两位边审一眼,这两位边审为何也对他格外的注意呢?他们那急躁的目光简直像是巴不得大吼着要自己换掉兵器,他可以肯定这两个人都不在魔威和练如颖曾告诉过他需要注意的名单之内,那么他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他随意地把玩手中钢枪等着边审宣布比赛开始。身为天朝的宗主殿下又有五位之多的师父教导,他所会的东西是一般人学一辈子也学不完的,小小的一把枪绝对难不倒他。
更何况在战场上必须骑着马打仗,到时摺扇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若不能让别人看看他使用其他兵刃的能力并不逊于摺扇,即便他以实力取得总宣尉使之位,后面的硬仗将会更加的难打。
倘若,东方天权因为先前他使鞭时的故意失手而看轻他,那么他就达到了目的,这一场仗铁定可以轻松获胜。想到这里,天亦玄的脸上浮起无邪的圣洁笑容。
看见天亦玄那抹仿佛不知自己正面临什么样的凶险,一如往常自然迷人的微笑,担心他的人突然加倍的感到无力,显然‘魔叶流’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青年,心里也有着青年的血气方刚。
可以想见众人是把天亦玄的举动想成是不甘示弱,和自认为可以平衡优势──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在一样的事物上争长短,而且举凡习武者都知道‘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也难怪他不愿意使用自己擅长的兵器。
两位边审交换着只有彼此明白的目光,甚罗无责似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举起手喊道:“本审现在宣布,比试开始!”语毕,两位边审和四个角落的鼓手全往外退开,依据适才两位选手展现出来的功力退到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东方天权长枪一指对着天亦玄,冷笑道:“魔叶流,你今天是专程来耍猴戏的吗?把你魔字世家的脸都丢光了。”若说魔叶流有什么地方最让人害怕,那肯定是他仿佛像戴了面具一样的笑脸…尽管说不上有那里不自然,但是老是笑眯眯的也难怪久了让人觉得心里毛毛地。
天亦玄一听便知东方天权是想要激怒自己,只是他用错了方法,因为……魔字世家的面子与我何干?他用手中的钢枪挽了朵花,道:“我是不是在耍猴戏,阁下亲自试试不就明白了吗?看看到底是谁丢了谁家的面子。”
两方的一字一句都在挑衅对方,但是东方天权的敌意表露无遗,天亦玄说来却像是与朋友聊天般的自然,丝毫听不出其中的真意。光是双方正式出手前的一小段对话却让旁观者产生胜负已定的感觉。
第十一集 第九十一章 再续会试(下)
东方天权认为天亦玄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冷笑道:“哼,我就试试你有多大的本事!”双头枪向前一送脚步飞快的紧随在后,不过眨眼之间他与天亦玄间的距离缩减到一个半枪身。
人枪皆未至凌冽的劲气已逼到天亦玄胸前。
天亦玄深明比武时颇为忌讳后退,因为退一步可能就会先机尽失,先机被夺的话出手容易受到敌人的牵制,取得胜利的难度就会加倍。所以他不退反进钢枪枪头在下不偏不倚的竖在胸前。
“当!”的一声响,在劲气击中钢枪身的同时,东方天权已经抢进数步双头枪挑向天亦玄的眉心。
天亦玄心想旁人受东方天权这一记枪劲非得花上一段时间来化解不可,如此一来就难以躲避往眉心挑来的一挑,但……我天亦玄毕竟不是旁人,小小的枪劲还影响不了我半分!
他脑袋微微向后仰以枪把顶开双头枪,右脚大步跨出膝盖撞向钢枪枪身,身形一矮顺势朝向移动枪尖划破地毯在地面上拖行溅起火星,彷佛受力弹起般钢枪枪尖在枪身一弯后往东方天权胯下划去。
东方天权怎么也想不到“魔叶流”竟然会使这等阴损的招式,他双脚猛地一蹬,跃起身子在半空转身双头枪挺刺天亦玄背心。
天亦玄在东方天权跃起的瞬间就地滚出,一手撑在地面单手握紧长枪上挑,两枪互震之下一阵火星激亮,东方天权吃亏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天亦玄震得失去平衡。
东方天权勉强的借天亦玄的震劲旋转身形以免落地时出糗,饶是如此他落地后依然倒退了两、三步。他心中暗感吃惊:虽然适才自己身在空中吃了点亏,但是以魔叶流的功力怎可能让自己无法化解?
天亦玄知道要想不让人把伪装二字连到自己头上,就非得速战速决不可,唯有如此别人才没有办法深思继而察觉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他深信以自己能力纵使有人怀疑也无法找出证据,但……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他不能过份掉以轻心。
不给东方天权喘气的时间,天亦玄脚步如飞的追在东方天权之后,在他落地后刚喘两口半的气回身便是一记回马枪,使得东方天权硬生生将半口气哽在喉头,狼狈之余他奋起全力同样使出了回马枪。
“哗!”
回马枪对决的结果令全场哗然,只见东方天权的虎口被震裂、双头枪飞抛半空,他踉跄的急促后退却前腿绊到后脚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天亦玄的钢枪仅是枪头稍微剧烈的晃了一会儿,下一刻钢枪的枪尖已经抵着东方天权的喉头。
东方天权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下脸庞,他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败得这么快的一天,而且……还是败在向来叫自己瞧不起的软弱小子手里……无法置信的瞪着抵着喉头的冰冷锐器。
他注意着自己的一滴冷汗滑过钢枪枪尖,缓缓抬头有些迷惑的发现天亦玄脸不红气不喘,以一贯温和无邪的眼光和笑对着他。东方天权突然重重的抖了下,无法抑制从心底生起的那股不自名的恐惧感。
那熟悉的面貌、眼神…甚至是笑容,都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味道,即使是在沙场上面对无数战死沙战的死尸,也没有这一刻那么令他战栗、害怕。他吞咽着唾液滋润发干的喉头,挣扎着挤出成句的话,道:“我…我输了。”
这曾经让他认为是奇耻大辱的三个字,此时说出来却仅使他产生松了口气的快感,彷佛在一瞬间拔除随时威胁自己性命的刺一样。
天亦玄微笑着收回钢枪,抱拳道:“承让了。”
听天亦玄说出等于获得胜利的话语,众人才真正认知到场中发生了多么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结果,百姓们先是不敢置信的互视一眼,然后在一阵从心底冒起的喜悦中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