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抬起小脑袋,瞳孔溃散没有焦距,“母后还要照儿吗?照儿是多余的孩子,照儿早该死在娘亲的肚子里,样就不会让母后伤心……”睁着无神的大眼睛,缓缓向前倒去。
“照儿,照儿!”忙上前把他抱进怀里。
“来人,快传御医,快传御医!”他小心翼翼的把朱厚照接到自己怀里,抱进寝殿。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如今,照儿是他唯的希望吧。
御医来,诊脉,开方,熬药。拿着药膏,轻轻擦着那乌黑片的小膝盖,眼泪再次滑出眼帘,第次知道,孩子竟然如此倔强。他叹息着上前,亲自帮朱厚照换额头上的湿帕,望着龙床上无生机的孩子,幽幽地问:“月月,恨照儿吗?”
摇摇头,都是可怜人,有什么好恨的?再,照儿为秀荣,差搭上自己的小命,听救上岸时,在昏迷不醒中还死死抓着秀荣的胳膊。就冲份难能可贵的兄妹情深,也找不出怨恨他的理由。
他刚要再话,门外有小太监来报,“皇,皇上,李公公在家自尽!”
手顿,下手真快!
“月月,看着照儿,朕先去文华殿趟。”
头,没有吱声,皇宫就是大剧院,方唱罢登场,绝无冷场、空场。比的不是谁唱得好,而是谁演得真,红得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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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
刘健、徐溥、谢迁、李东阳四位阁老再次组合,打包到来。
“皇上请节哀,是臣等在差人在李广府上搜到的。”徐溥规规矩矩呈上只余账簿的大木盒。
朱祐樘翻开看,上面整整齐齐罗列着许多大臣的名字,后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馈送黄、拜米若干石,翻到最后看,合计竟有数百万石之多。
他惊,“广食几何,乃受米如许?”
左右曰:“隐语耳,黄者金,白者银也。”
他勃然大怒,“百官之中,竟有如此无耻之徒!李广瞒着朕竟敢如此胡作非为,死有余辜!”下法司究治,命吏部按照账簿上的名单逮捕讯问,严加治罪。
时之间,满朝文武,人人自危。而也因此迎来最不愿见到的访客。彼时,正喂照儿吃药。
“母后。”照儿弱弱的呼唤着,却不再与对视。
“怎么,药很苦?”
朱厚照摇摇小脑袋,啜着眼泪,“母后不喜欢照儿是不是?因为照儿不是母后的孩子,是别的人生的,是不是?”
手抖,“是谁的?”
“母后,照儿,照儿见到娘亲……”
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脑子哄的声炸开……是该继续编造谎话,还是该承认事实?
“母后,母后。”朱厚照轻轻拉着的衣襟,“母后过,照儿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照儿的眼睛和心,都告诉照儿,照儿不恨母后,即使母后……”他抿紧嘴唇,没下文,许久后才道:“照儿喜欢母后,真的喜欢母后!”
恍惚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张鹤龄哭号声恰好在殿外响起。强迫自己回过神,“婵娟,让萧飞把太子殿下抱去偏殿去休息。”
“呃,是,是娘娘。”婵娟也有些失神。
张鹤龄铃来,看着地上没来的收拾的药碗碎片,哭得更凶,“娘娘啊,臣闻知噩耗,几欲昏厥,臣……”
“鹤龄,有什么话,就直吧!”
张鹤龄愣,抽泣着:“臣得知李广公公昨夜去世,去李府慰问,却见李府富丽堂皇,有胜王府,臣以为朝中百官向李广‘孝敬’之谣言却有可能,臣……”
“呢?和李广有没有勾结?”实在不愿在听任何关于朝廷的话题。
“臣,臣没有呀!”
“以为,李广会傻到不留下罪证,任人宰割?”
“娘娘,娘娘恕罪!臣,臣是被迫贿赂李广那厮的,朝中文武,多是受其淫威,胁迫而致呀!”着,泪流满面。
“本宫心中有数,退下吧。”
“,儿……”张鹤龄徘徊着不肯离去。
“念在们姐弟场,本宫送句话,鹤龄,要谨记,好自为之——网恢恢,疏而不漏!”
“臣,臣谨遵娘娘教诲,必当痛改前非,心为国!”言罢,重重磕下头。在地上留下浓厚的水痕,唯独不知,那水痕是汗水,还是泪水……